凤凰台 第200节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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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善赏过,如意便把承佑招到身边,她虽不比承佑大几岁,却也是承佑的长辈,理当赏他,给他一个荷包袋儿,里头是四色笔锭如意的金锞子。
秦晏太初保儿都去了含元殿,只有承佑分明是男孩还留在甘露殿中,如意心中怜惜他,让他坐到自己身边,两人悄声说话,说起旧年在云台上的中秋宴来。
卫善听了几句,软言道:“如今外敌未除,宫中岂能大摆宴席,不仅如此,还要削减后宫用度,待天下升平,再云台办宴。”
如意并不知道后宫减了用度,她的那一份确实还比着旧日的例来,这些日子关在殿里生闷气,到此时才知后宫衣食减去一半,连太初的那份都减薄了,为的便是在群臣面前摆出姿态来,上下一心,征战魏宽。
卫善一提议削减后宫用度,徐乔两位太皇太妃便上表称颂,徐太皇太妃因是先帝的妃嫔,又有还未成年的亲王在身边,并不减薄她的,是她自个儿提出一并削减,连碧微也是一样。
是卫善吩咐不叫人到如意跟前说这些,不过是衣食俸禄,少了谁的也不会少了她的,如意这会儿听说了,扁了嘴巴:“我也愿为讨伐魏贼出一点力。”
这是报仇!既是替母报仇,也是替父报仇,若她像兄长那样是个男儿,便追随兄长去清江战场。
卫善听了低头看她,看她眼中泛光,怕是想到了姑姑,伸手抚一抚她的头发,低声道:“好,我们如意也为三军将士出力。”
夜色一深,外头便放起烟火来,徐太皇太妃几个起身到殿外去观看,承佑跳到地上,伸手去扶母亲,烟火也比往年要少,夜空里炸开几朵火花,碧微握着儿子的手,恍然想起当年秦显在的时候,两人在长清宫里看烟火的时光来。
卫善理一理衣裳,正欲立起来,被如意一把扯住了袖子,吱吱唔唔道:“我进来的时候,听见前头传话,说是江宁王要把公主嫁给二哥。”
如意还是头一回替卫善犯起愁来,她自幼便是见惯了后宫妃嫔的,正元帝并不是个好色的皇帝,可后宫之中也有这个妃子那个充容,也是她年岁还小,她记事的时候,珠镜殿里已经一片荒芜。
如意虽知道秦昱是杨妃的儿子,也只当他和五哥秦晏一样,是妃嫔们生的,并不出奇。杨妃死后不过一二年,宫里便再没有她的传闻,只流传着帝后恩爱,仿佛先帝先后之间从不曾有个杨妃夹在中间。
可她再不通这些事,也在晋王府里住了一年多,晋王府中并无别的姬妾,二哥也没有别的孩子,两人并肩作战,慕煞旁人。
原来当王爷,府中没有姬妾便罢,可既登基称帝,便该充裕后宫,此时尚无人提出要广采秀女选秀的事,等日子久了总有臣子会上奏疏。
连江宁王都想着要嫁公主过来好与大业联盟,要是二哥真的答应了,可怎么办?
落琼一听着消息,便急忙将这事报给了卫善,这位公主来历不凡,说是当年陈皇后嫡出的小女儿,随叔父逃往吴地,被陈家族人奉为掌珠。
江宁王一向将她当作亲生女儿那样看待,如今肯将她嫁到大业来,足见得对大业的退让,也让这回定立盟约更为可信。
江宁王只求能与大业修好,清江停用兵船,两边再纠集兵力一同围剿魏宽,从此就与秦昭隔江而治,两边再不起烽火。
卫善看着如意翘起了嘴角,摸摸她的头,推了她一把:“快去看烟火罢,再晚就没了。”
☆、第373章 来头
清江与大夏七月中停下战火,如今秦昭办登基大典两个月还未满,江宁王就派遣使者来访,不仅带来了中秋贺礼,还送上了贺表。
大夏朝使者进京,就在驿馆中落脚,由太常寺负责接待,江宁王送一重礼来,礼单盛在描金匣子中呈上,不仅如此,还欲在中秋那日呈上贺表,恭祝中秋。
这自然是一件振奋人心的喜事,江宁王此举是对大业低头,姿态还摆得这么低,各种礼物更是惊人,匣子中摆了一对夜明珠,一双玉壁,其余绫罗绸段宝玉珠玉更是数不盛数。
屋中熄灭灯火,自匣子取出夜明珠来,满室煌煌生光,卫敬容曾经赐给卫善一枚,那一枚只有龙眼大,这一对儿明珠却有鹅蛋大小,白日中莹润有珠光,夜中煌煌熠熠,似明月初升。
这一对夜明珠已然难得,那一对玉壁更是巧夺天工,不过掌手大小,开匣子验看只当是寻常玉石,不过更通透些,可若是将这对玉璧置于日光之下,便会现出一龙一凤的图案来,龙盘欲吟,凤凰振翅。
秦昭挑了这两件来给卫善,看卫善举在灯前把玩,笑道:“你既喜欢,就着匠人把这玉璧串起来,你我一人一个,带在身上。”
卫善笑一笑,将这对玉璧收回匣中,吩咐沉香先收起来,问道:“夏朝既送了这样难得的宝物来,要必索要的东西也价值不菲了。”
江宁王又不是傻子,哪里肯做赔本的买卖,十几车贺礼送到大业,又肯摆出这么低的姿态来,他想要的,必然比这些东西更珍贵。
秦昭手里拿了一支朱笔,桌上摆了几张太初写的大字,他每翻看一张,就用朱笔在这几张纸上画圈,凡写得好的,都给圈上,卫善挨在他身边替他掌灯,太初拿袁礼贤写的《为政》来练习字,卫善伸出指尖划过“德不当其位”,点一点里头的“德”字:“这个字写得不错。”
秦昭依言圈上,他百忙之中,也要抽空看太初的功课,见她有两个字总写不好,就在旁边依样写了一个,让她拿回去参照,卫善把下巴搁在他肩头上,看他落下朱笔,轻笑一声:“这才是真的御笔朱批了。”
秦昭将这一叠纸搁到桌前,这才又说起江宁王的事来:“夏朝除了贺礼还送了一封书函来,说得也都是些冠冕堂皇的话,有意与大业结交,共同讨伐魏宽。”
大夏也不是头一回打这个主意了,魏宽势大的时候,他便想与魏宽联手,让清江重归大夏国土,可谁知魏宽转脸不认人,收回兵力对付秦昭,厉振南在清江孤掌难鸣,接连被夺两座城池。
卫平不光擅水军坐战,晋军大队人马一到,两边联手,他一气打到了山南东道,又有秦昭从北边杀来,迫得魏宽一路逃到了合州。
如今江宁王算是故伎重施,当时是魏宽求他,与他交好,奉上一批礼物,以表诚心,这回却轮到江宁王示弱,愿与秦昭结为同盟。
大夏的使者在京城中也落脚了几日,一直没有得到明确答复,不仅如此,连面见皇帝都不曾,接待他的就是个太常寺官员,拿他当作小国使臣那样招待,几回提出面圣,对方都敷衍过去。
直到中秋大宴之前,大夏使臣才道,他还有一封江宁王的手书,要在面圣之时交给秦昭,除了书信自然也有贺表。
秦昭这才点头,夏朝使臣事隔了二十年再重登含元殿,依稀还能记得当年殿中大宴群臣的光景,转眼间已经物事人非,他忍下胸中耻辱,低头好一步步上得殿来,好将江宁王的书信呈闯祸给秦昭。
垂手等待秦昭回音,余光却不住打量含元殿中左右分列而坐的臣子,离秦昭最近的便是传说中火烧水寨,逼得厉振南跳江而逃的那位盲眼军师。
秦昭拆开看过,便交信件搁在几案边,吩咐道:“赐酒席罢。”
余下一言未出,使臣眼看自己就要被请出殿去,使命未能达成,干脆上前大声道:“我王有意与大业结秦晋之后,过御外敌。”
一句话就将魏宽说成了两边的敌人,魏宽到了合州自立朝廷,又改年号为天玺。与秦昭是硬碰硬,这块骨头暂时啃不下来,便欲挑个软柿子捏一捏。
此言一出,满殿皆静,林文镜虽则目盲,却转向秦昭,秦昭怫然不悦,却未立即发作,让太常寺官员请使臣下殿,这回却不在宫中赐他酒食了,让他回到驿馆去。
一贯就在秦昭身边侍候,闻言低下头去,不敢打量秦昭的脸色,心中却不住发急,要将这信报赶紧报到甘露殿去。
中秋宴中,诸臣并未谈论此事,可这事既当堂捅破,自有一番议论,不过早晚而已,林一贯替秦昭斟满了酒,觑了空让小太监跑一趟甘露殿。
落琼一听岂敢瞒下不报,沉香扶着卫善下去更衣,立时便把这事报给她听了:“那使臣好不知规矩,娘娘可要给他些颜色看看。”
卫敬尧驻守东北,卫修就在兵部为官,如今的官称是兵部侍郎,卫家三人两个手中握有重兵,一个专管着军资军饷,新帝对卫家的倚重可见一斑。
更别提卫善在军士文臣中的人望了,秦昭登基之初,有文人写了贺表,其中将帝后并称二圣,秦昭非但不曾斥责,反而嘉赏一番,更何况如今陛下就只有一位皇子了。
卫善但凡只要显示出一点怒意来,自有人去了理这位使臣,给他些颜色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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