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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定卿卿不放松 第36节 (第2/2页)

一队人见元钰走近,齐齐下马,当先一人回道:“将军好意,我等心领,只是弟兄们赶着回去向圣人复命,就不耽搁了,告辞。”

元钰本来也就是客气客气说个场面话,闻言略有些尴尬地咳一声,道:“等等,你附耳过来。”待这年轻的侍卫疑惑凑近,他才继续问,“陆侍郎是如何交代你们的?说给我听听。”

侍卫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答说:“陆侍郎叫我们一路跟着县主,马头距车尾十二丈,一分不能远,一分不能近。”

元钰笑了一声,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很好,回去复命吧。”

他也就是想试探试探,陆时卿现在对元赐娴是个什么态度,才多问了这一句。眼下算是有了答案。

这一句“十二丈”看似简单,却有学问在里头。远一分,若有危险,则金吾卫鞭长莫及,近一分,以元赐娴的脾气,估计就要嫌烦撵人了。

看来妹妹此行不虚,陆时卿这是对她日益上心了。

他心已定,便去了元赐娴院中,打算当个和事佬,叫她别置气了,到时却听说她刚去沐浴,只好到她书房等。

这书房是元赐娴不在府上的三月间新辟出来的,如今里头的摆设也算一应俱全。只是早先她人在外头,拣枝不敢乱动她的东西,刚刚得了她的首肯,才吩咐仆役们将原先放置在她房里的一些玩物与书卷挪到这里来。

元钰坐了半晌,瞧下人们忙进忙出,百无聊赖之下想着左右无事,便也起身替她拾掇拾掇,安置一摞书时,却不意从其中一卷里头带出一张薄纸。

白纸黑字,写了长长一串名字,他分辨了几个,发现这些人都是长安城的年轻郎君。

元钰一懵,招手示意拣枝和拾翠过来,拿了纸问她们:“赐娴这是背着我选夫呢?”

拾翠看了眼答:“回郎君,不是的。约莫四月前,有一回小娘子吩咐婢子将长安城中与六皇子年岁相当,关系匪浅,且认得她的郎君都找出来。婢子查探后,却发现六皇子与人交往多是淡如水,实在少有关系匪浅者,或者说,至少表面是瞧不出来的,便只好将私下与他有过丁点往来的都给算上了。”

元钰点点头,又看了一遍名单:“那怎么没算上陆子澍?”

拾翠一愣,凑过去瞧了瞧,讶异道:“还真是。婢子天天听小娘子念叨陆侍郎,反倒将他给漏了。”

她刚说完,就听一个声音杀了进来:“算上他干嘛?反正也不可能是他。”

是元赐娴来了,满身都是花露的香气,看这样子估计是沐浴沐得特别狠。

元钰拿了纸起身:“什么可能不可能的,你查这个做什么?”

四面都有仆役在,她不好多说,道了句“没什么”就敷衍过去了。四月前,拾翠给她名单的时候,她就已发现少了陆时卿,但多他一个也没用。她是在找梦中暗恋她多年的人,像陆时卿那种拿鼻孔看人的怎么可能是。

元钰也就没多问,见她还气着,劝道:“你这丫头还没气消?来,坐下与阿兄说说,陆子澍究竟是如何惹恼了你?”

元赐娴不想说。旁的就算了,至多就是浪费了点她的良心与感情,但要紧的是,她因误会他不久人世,将寻他做靠山的事给交代了出来。

她最气的其实是这个。被陆时卿骗出了心里话,得知她并非真心,她这半年来的努力可不都得功亏一篑了!

见她不答,元钰继续道:“哎呀,要不阿兄现在就找人揍他一顿?”

她瞥他一眼,低哼一声:“你想吃牢饭呀?他厉害着呢,动不动就要报官抓人的。”

“怎么,他还敢抓未来大舅子?”

元赐娴闻言一愣。

见她这模样,元钰解释道:“哦,你还不知道。前些日子圣人数次召我议事,有一回谈及你的婚事,听他意思,大概是有意给你和陆子澍赐婚,说等到腊月,咱阿爹阿娘来了长安再详商。”

元赐娴险些惊至拍案:“这么要紧的事,怎么没人过问我的意见?”

元钰觑她一眼:“你都追陆子澍追到舒州了,满朝都知道你的意见好不好?真要过问,恐怕是得看看人家肯不肯娶你才对。”

元赐娴给气懵了。

哗,三月不见,她这阿兄是给谁灌了迷魂汤药!

她起身道:“我后悔了不成?我不嫁了,叫他娶自己去罢!”

元钰怔愣一晌,挥退了下人,待房中只剩了元赐娴才道:“赐娴,你不是说,陆子澍是未来辅佐十三皇子登基的帝师,咱们得及早拉拢这座大山做盟友吗?”

元赐娴叹道:“原本是这样不错,但我近来突然想到,其实历史未必就会照原先的轨迹走,毕竟因了我诸多参与,许多事都不一样了。就说陆时卿吧,你怎知这辈子他还能前程似锦?说不定就沉迷了我的女色,一事无成了呢?”

她说的好有道理,元钰竟然无言以对,他滞了半晌,问:“那依你看?”

“不撩了不撩了,先让我歇歇,观察一阵子再说。”

元赐娴确实奔波累了,一连歇了好几日,直到拣枝提醒她,许三娘已在长安城中等了数月的消息,方才一拍脑袋醒了神,开始着手安排此事,叫人给徐善传了个口信,大致说明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徐善并未拒绝邀约,只说翌日要事在身,怕得晚一些时候才到。元赐娴便先一步去了与许三娘约定的地方,到了漉水河畔,见霜气氤氲的岸边停泊了一只窄小狭长的乌篷船,船篷以竹篾编织得十分精巧,隐隐可见船舱里头的船板被漆成了丹色。

这是江南水乡可见的景致,长安实是少有。

船舱里头的人听见脚步声渐近,弯身迎出,见到元赐娴似乎略有几分讶异,却很快收敛了,朝她微微一笑,竟也不问她是谁。

她不探究元赐娴,元赐娴却没忍住,不动声色打量了她一番。

眼前的女子乌发蝉鬓,杏眼朱唇,霞飞双鬓,容色俏丽得一点不似二十四的年纪,身段也是恰到好处的婀娜丰腴,并非元赐娴早先想象的瘦弱模样。穿着打扮说不上简素,樱草色的群装裙裾繁复,珠饰琳琅,倒是不像一般“才女”的姿态。

元赐娴一眼之下回她一笑,简单解释道:“先生有事耽搁了,很快就到。”

许如清略一颔首:“外边冷,到船里来吧。”

元赐娴下了岸,跟她入到船舱,一下便嗅见一股清冽的酒气,低头一瞧,才见船板正中一只红泥小火炉上烫了一壶酒。

她突然记起方才所见,许如清脸色酡红,似乎的确饮了酒。

见她目光落在酒壶上,许如清笑了一下,问:“喝碗酒暖暖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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