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就是不想嫁给你 第10节 (第2/2页)
不得不说,她天生就是劳碌命,也难怪有人骂她不识好歹。
随着督学日活动顺利结束,颜书语总算办妥下夫子交代的事情,也是从管事那里她才知道书院最近收了两个特别的新生,当然,在督学日的考校比试中表现得也格外出色,毫无疑问,那两人正是裴郁宁和七皇子陈昑。
裴郁宁自小长于外祖家,幼承庭训,可谓是能文善武,兵法谋略更是出色,否则也不会成为帮帝王镇守西北的骠骑大将军,光明正大的靠本事赢回了神威侯府的爵位,让裴老夫人和小姚氏算盘落空。
至于陈昑,作为最后能登顶高位的帝王,他也并非外人眼中看到的那般温和无害,至少就颜书语所知,这位皇子殿下也算得上能诗善文,文才武艺兼而有之。
如此优秀的两个人突然出现在书院里,也难怪备受瞩目,获得了诸多男女学生的认可与关注了。
办完了琐事,正打算早些回家给幼弟买些蜜饯干果的颜书语被匆匆而来的灵语拦下,“颜七姑娘且慢,夫人请您到后堂一聚。”
看着小丫头的通红脸蛋,颜书语递上手帕,笑着带上春月去了后堂。
她那位夫子,有时候想一出是一出,任性得很,也不知道突然叫她是有什么事。
等颜书语到了后堂时,黄琬晴正坐在临水亭中,专心致志的抚琴。
水声潺.潺,花香清雅,微风中竹林沙沙,着实一幅对花理弦临水操缦的闲情雅致。
颜书语慢步进入亭中,恰好琴声尾音落,绕梁不绝。
记忆中,夫子的琴音清而不浅,晦而不涩,仿佛画中的水墨烟云,情景相融,意境极美。
“舍得来看我了?”琴音停下,黄琬晴笑意嫣然,“每次不找人请你过来,你就想不起来看我。”
“夫子说笑了。”颜书语微施一礼,在石桌前坐下,附近的小丫头眼疾手快的奉上茶点,又静静退开。
“我是不是说笑你最清楚,”黄琬晴摇头感叹,“听说我交付给你的事情已经全部处理妥当,难得你人在这儿,今日不妨一起抚琴?我也有许久没听过你的琴音了,不知道有没有退步。”
颜书语沉默,琴棋书画是她出嫁前所学,嫁人后基本上很少用到,尤其是抚琴,她既没那个心情,也不大愿意让人听到自己的琴音,所以,严格说来,她早已忘记如何弹奏古琴,技法与意境更是一落千丈。
许久后颜书语才温声道,“学生已许久不碰琴,恐怕有负夫子期望。”
“不要紧,你技法退步也没什么,我今天听听你的琴音意境如何。”黄琬晴坚持。
无奈之下,颜书语只得撒谎推托,“学生前阵子在假山上摔到头,忘了不少东西,虽然不影响生活,但确有不便之处,这琴技就是其中一项。”
黄琬晴挑眉,看着面前光华内敛的得意弟子,她将琴移了移位置,“没关系,记得多少弹多少。有时候啊,你以为自己忘记了,顺其自然的时候,它反而会回来。”
看着夫子眼中的坚持,颜书语心下叹气,将对方的爱琴郑重的摆放好,深吸口气,擦拭干净双手,轻轻地放了上去。
不得不说,能让夫子入眼的,确实是一把好琴,音色润透清匀,拨了几下琴弦,颜书语就深知自己绝不可能拒绝夫子的要求。
试音后,她平心静气,仪态端庄的闭目沉思许久,才拨动了琴弦。
原本不过想弹一曲最简单的《清平调》,谁知手下曲子却慢慢变成了《秋山思》。
《清平调》平和大气,沉稳静心,是难得的不需要太多技巧的琴曲,与之相比,《秋山思》不愧秋与思二字,幽美写意的山水秋景背后,是萧瑟秋意,花草枯亡,凄凉落叶,以及深入骨髓的渴望与思念。
颜书语沉浸在琴音中,黄琬晴则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所谓弦外之音,意境难求,她本以为颜七是技法退步意境提升,却没想到出乎意料,琴音如心音,透出了不得了的东西。
待琴曲彻底奏完,颜书语有些脱力,倚在石桌上急促喘息,心底弥漫的诸多情绪在脑海中轰隆作响。
黄琬晴及时递上茶水,脸色惨白的小姑娘磕磕绊绊的饮了几口茶,慢慢的平静下来。
“琴本身是没有情感的乐器,”黄琬晴面色平静,“你道我在你的琴音里听到了什么?”
颜书语苦笑摇头,不太想知道,刚才她完全沉浸于自己的琴音与思绪里,姿态狼狈,不愿回顾,也不想获知真.相。
可惜,黄琬晴向来不喜欢如自己这个学生的意愿,格外利落的给出了答案,“郁气。”
满满的郁气,代表着思虑过度,忧郁悲伤,情志不舒。
这美好的春日光景下,豆蔻年华的美貌少女,琴音竟沉郁至此,实难让人想象,但黄琬晴确确实实听出了她的心音。
琴音如心音,一直是她喜欢颜七的原因之一,没想到今日竟有如此意外发现。
“心有执念才会有郁气,”虽然不清楚真.相,但黄琬晴实在不想自己最得意的弟子毁于心结,“小小年纪,你哪来那么重的执念?难怪我最近觉得你奇怪,你这是想要把自己活成一潭死水?”
颜书语猛然抬头,看向和从前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夫子,怔愣了许久才敛去所有思绪,面无表情的看着手边的七弦琴。
所以她才不喜欢弹琴,聪明人太容易从琴音中窥到一切。
“一个月前,你的琴音还不是这般,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我得多说一句,”黄琬晴少见的神情凝重,“执念极易成为心魔与噩梦,祸患成灾,背负着太重的执念,会很辛苦。”
耳边的声音似有若无,许久后,颜书语才平复思绪,低声开口,“夫子的教诲我记下了。”
黄琬晴本想再多说几句,但见少女眼中的迷茫与痛苦,不得已只好压下,她这个弟子本就敏感多思,旁人的劝诫不大管用,凡事还得靠她自己想通才好。
“你在这边坐一会儿,我先离开,至于琴,”黄琬晴顿了顿,“本就是想送你的,想要就收下,不要扔掉也可,全凭你心意处理。”说完,带着一群小丫头离开,徒留亭中沉默的颜书语和外面焦急不安的春月。
明珠蒙尘不掩其芒,黄琬晴心道,等她想通,一切就都好了,颜七从来都是个聪慧的姑娘,这点她很确信。
虽然不太懂琴,但是刚才的乐音中春月同样听到了不太好的东西,她整个人胸口都有些憋闷发昏,看着静坐在亭中的姑娘,她没敢上前叫人,总觉得这个时候不能上前打扰。
说起来,姑娘相较从前确实变了很多,稳重可靠之余,气质仪态都端庄优雅许多,但同时也没了从前的天真活泼,纵然她们这些丫头照旧亲近她,却也同李妈妈一样,觉得姑娘身上有股慑人威严,偶尔竟会晃神心颤。
就如同此刻,姑娘即便情志软弱,脊背照旧挺得笔直,仿佛无论如何都不会被压垮。
虽然可靠,但看着太累了。
“姑娘,我们回家吧。”最后,春月还是没忍住,轻声走近,语调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