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 七 (第2/2页)

第二日清早，墨雨便将昨天选中的十五人选出重新分组。除了林延五人原本就是同组，剩余的十人皆属不同的队伍，有些他们之前组内的新兵对墨雨将他们抽调一事还少有不满，毕竟这十人在新兵里面也是颇有实力，但命令就是命令，即便有些不舍，他们也只能执行。午后的灵法修炼时，青莲和晴雪正在一旁视察新兵们的情况，虽然个别队伍有些许变动，但成员之间彼此还是颇有默契。正当二人稍感欣慰之时，墨雨忽然凑到晴雪身边，说道：“今天开始你也要修灵。”

晴雪听后，点了点头，正欲朝着队伍的走时，却被墨雨拉住，“我话还没说完。你要做与其他人不同，从现在起，将你能感知到的所有的景象尽可能的用灵力传给我。”

晴雪有些迷茫地看着墨雨，不解其意。墨雨叹了口气，解释道：“我知道你可以感知周围的生灵，你要做的是在脑中确定好这些物体所处的位置后，将你用来感知的灵力尽数向体外扩散。听懂了么？”晴雪眨了眨眼，犹豫地说道：“我,或许，还不是特别清楚。但我会尽力的。”

墨雨点了点头，“我知道这一开始会很难，也不会有任何人能教你这种灵法，我也只能给你一个大体的印象。但我相信你，去试试吧。”

晴雪对着墨雨轻轻点了下头，而后转身对着面前二百多名新兵，照着墨雨方才对她讲的法子开始了自己的修炼。她闭上双眼，专注地感应着周围的一切。从小到大，由于她自身灵力的特殊，没人能真正教她合适的灵法，这种灵力探知算是她自认能拿得出手的本事。随着时间的推移，正在修炼的新兵，营地里的草木，周围的一切在她脑中逐渐清晰。当她尝试将灵力向外扩散时，一种异常的沉重感突然弥漫了她的全身。她屏息凝神，又尝试了一次，依旧毫无变化，而这两次勉强的尝试却对她的身体产生了不小的负担，额头上渗出的汗珠顺着她白皙的面颊滴落在地。晴雪深吸了一口气，正想尝试第三次，忽然感觉一只手掌轻轻地贴在她的额头之上。

“不要用力，维持现在这样便好。”墨雨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晴雪长吁了一口气，不再试图将灵力向外扩散。二人就这样站了一刻钟，墨雨将手掌从晴雪的头上移开，开口道：“感知的效果不错，但是灵力确实弱了一些。”

青莲在一旁替晴雪辩解道：“毕竟没人能教晴雪如何驾驭纯阳之力，先生也不许她做太过勉强之事，她能有现在的本领已是十分不易了。”

“我明白，但为了日后，从现在起你必须提升自己的灵力。”墨雨对着晴雪，用一种不容置疑地语气说道。

晴雪点头道：“我明白，你尽管下令吧。”

“今日就先到此为止，日后的修炼我会安排的。”墨雨说罢，转身要去指点新兵们，却忽然被青莲拉住，“几日没交手了，今日不与我打几局？”墨雨笑了笑，欣然应允，“好，奉陪到底。”二人摆好架势，开始了一如既往的对练。自第一次切磋过后，二人时不时在新兵面前比试一番，一来教导一下新卫，二来自己过过手瘾，至于对局的结果总体算来也是平手，每次的胜负只差毫厘。这次也是如此，二人打了五场，前四局两人战平，最后一局中，墨雨抓住了青莲转攻为守时的漏洞，利落的两剑挑飞了青莲的双刀，结束了这次比试。对局结束后，青莲轻叹了口气，说道：“这次又败在你的剑术之下。之前几次切磋时我就想问了，你的剑术是从哪里学的，如此精湛的剑术即便是耀灼前辈都使不出，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墨雨笑着摇了摇头，“哪里是什么精湛的剑术，就是太过阴毒罢了。若我师父和父亲知道我的剑术练成这般模样，不知心里会作何想法。”

青莲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在一旁围观的新兵们却依旧兴致高涨，他们无法判别墨雨的剑术究竟是“精湛”还是“阴险”，他们只知道无论是墨雨还是青莲，都是眼下的他们无法逾越的鸿沟。他们现在唯一所想只是在自己第一场战役来临之前，尽可能地提升自己的实力，以防不明不白地死在战场之上。

接下来的日子算得上是按部就班，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墨雨总在带着新卫训练。自阳怀若起事后，有些阳明州外围的县城闻风而降，算上阳怀若南下所攻略的郡县，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阳军的势力扩充了三成，形势蒸蒸日上。阳怀若南下的二十天后的夜晚，十五名暗羽卫一如既往地在营地外集合，然而这次等待着他们的不只是墨雨，还有在地上摆放整齐的十七把造型独特的弓弩，弓弩长两尺，结构复杂，弩身中央放有箭槽，箭槽前后两端设有瞄准用的凹槽，弩身右侧装着把手。这些年轻人被眼前模样陌生的物件深深地吸引住了，墨雨命他们每人取一把，自己拿了一把，又递给晴雪一把，而后对众人说：“前些日子教你们隐匿灵力的灵法，你们也大都掌握了，今日便教你们些其余的本事。”说罢，拿起手中的弓弩，对准距自己三十步开外的一棵树，连续拉动弓弩的把手，弩箭不断飞出，直射在树干上，不过眨两次眼的工夫，墨雨已将箭槽中的共十五根弩箭尽数射出，包括晴雪在内的其余暗羽卫都看傻了眼，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可以连续发射的弩。

墨雨接着对众人说道：“这把弩叫瑶光连弩，是瑶光家世代相传的兵器，它射速极快且声音极低，在夜战中的作用无可比拟，身为暗羽卫必须熟练掌握这把弩的用法。从明日起，你们每晚都要练习使用这把弓弩。”

新卫们一边应声，一边把玩着这陌生的兵器，有的人已经开始摸索这把弓弩的构造。墨雨把弓弩放在脚边，说道：“把连弩放下，今日要教你们的，是别的事情。”

十五名暗羽新兵们将连弩放在地上，整齐地排成三列，静待着墨雨的指示。

“此前杨潇曾经说过，现今的灵法可分为百旁术，五常法和四奇门。今日，我便告知你们四奇门究竟为何物。”

“四奇门分别指阴，阳，金，木四种灵法。其中阴灵可吞噬万灵，将其化为自身之灵力，亦可压制所有灵力小于其身之物，名曰饕餮。阳灵可感知万物，亦能变化成任意与其接触之灵力，但其本身并无任何性质，名曰玉狐。金灵可隔空操纵铜铁，既可使之杀伤敌人，又可防御自身，名曰白蛟。木灵可控天地间万物枯荣，既能赋予生灵活力，又可使其衰老凋零，名曰青麟。”

“这四种灵法之所以被称为四奇门，并非因为罕见，而是因为这四种灵法非其血脉继承者不能掌握。阴灵，金灵分别由瑶光家与天玑家传承，且只传男子；木灵由玉衡家传承，只传女子。至于阳灵，并非七星中某一家独传，据记载来看阳灵的传人之间的关系也无规律可循，唯一的共同之处仅仅是这些传承者都为女子。只是这三十多年来，已再无阳灵的传人出现的记录，故此，阳灵也是四奇门中最为稀有的一种灵法。”

“但就在眼下，我们十七人当中，就有一名阳灵传人，此人便是你们的阳副指挥。”墨雨此话一出，众人皆惊诧不已，新兵们的目光一致地落在了晴雪的身上，而晴雪只是在一旁沉默地点了点头。

墨雨接着讲道，“暗羽卫的行动要依靠对敌情的充分掌握，玉狐之力正好是了解敌情的绝佳手段，夜战时若能通过阳灵在远距离掌握敌人的动向以及周围的环境，无论何时我们都是有恃无恐的那一方。日后我教你们的阵型和战法都会以晴雪为中心，若你们彼此之间的配合足够熟练，即便遇到身手远超自己的敌人，亦会有不小的胜算。听明白了么？”

暗羽新兵们齐声回答：“属下明白！”

“好，开始训练。”

承启四年十月二十日，阳怀若率军返回东湖郡，在他出兵的不到四十天的日子里，阳军攻占了东南的两郡五县，兵力扩充了三千有余。首战告捷，阳军上下皆欢欣鼓舞，阳怀若更是摆下庆功宴犒赏全军。与此同时，墨雨率领的灵羽卫新军亦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成长着，不过两个月的时间，新卫们对灵力的掌控已有了质的飞跃，不仅如此，他们的肉搏功夫亦是今非昔比。就在三日前的对练中，林延，杨潇，梓承光，洛紫芸，洛紫婷五人，终于用各自的本领迫使墨雨拔出了自己的剑，也证明了这几个月来他们的训练并非徒劳。见新兵战力上涨如此之快，墨雨便命阳怀若原本的五十余名亲兵每人带一队新兵，此后新老两军合并在一起训练，如此一来，这二百五十多人的训练效率也大大提升。

除此之外，暗羽卫的训练也是渐入佳境，在一个多月的时间内，十五名暗羽新卫已经大致掌握隐匿灵力的方式与连弩的用法，晴雪也能将自己所感知到的一切扩散给周围的人，只要接下来暗羽新卫们彼此之间的默契不断提升，即便不用墨雨下令，他们也能凭借晴雪传递给他们的信息来判断接下来应有的行动，这会极大程度地降低他们作战时的风险。

眼下的形势对于阳军而言着实有利，墨雨对此也是颇为欣喜，按照目前的进展，最迟两年后的年中，阳军便可占据东国的整片东南地区，到时东国财粮的三分之一将尽收于阳军手下，阳军将成为整个东国境内最为富庶的一支势力。

十一月十五日，阳怀若再次率军南征，依旧任墨雨为东湖郡守。墨雨想同此前一样，将政务交由其他的官员，一心扑在练兵上面，但由于最近阳军的势头正盛，前来请降的小县与日俱增，他不得不处理很多恼人的事务，只得先将灵羽卫的训练交由青莲，自己则耐着性子坐在东湖郡的郡府里，阅览着密密麻麻的文书，有时实在忙不过来，只得叫人同他一起处理。令他倍感惊讶的是，晴雪对此类事务颇有心得，处理得井井有条，甚至比许多为阳怀若效力多年的属下们还要熟练。墨雨见晴雪对政务如此了解，索性将大部分的文书都交由她来审阅，省下来的时间便尽数投入到练兵之中。

十一月二十七日午后，墨雨在郡府里百无聊赖地读着堆积如山的文书，正想对一旁的晴雪发问时，忽然听闻属下来报，说源田县县丞求见。由于源田县的县令此前曾派人送来降表，墨雨并未犹豫，让下属唤那县丞进来。片刻过后，从门外走进一人，墨雨抬起头，只见面前那人面色苍白，目光深沉，鼻梁高挺，长发翩然，穿着一身打着补丁的官袍，气度却远非普通官吏所能及。

那人见了墨雨，跪在地上行礼道：“在下源田县丞风有任，未经请示擅自唐突拜访，还请大人恕罪。”

墨雨打量了那人两眼，笑问道：“源田县此前送来的文书阳帅已经过目了，那之后阳帅也曾派人去源田县安排日后事务，风县丞此次前来莫非是有其他要事？”

风有任点了点头，答道：“源田县令梁权海勾结山中盗匪，收取贿赂，残杀忠良，在下请求大人为源田百姓诛杀此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