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 十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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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墨雨并未思考太久,立刻对众人命令道:“所有人准备迎敌,但若没我的命令,谁都不能放一箭。”暗羽卫们听后,迅速摆好阵型,将连弩对准前方。墨雨将紫婷背到一旁的树下,随即拔剑站在队列的最前端,就在此时,在他面前不足二十步远的地方,不断有山贼从黑暗中钻出,聚集。这些贼人显然对墨雨等人的出现感到手足无措,一时间皆是停在原地,不知所措。
墨雨见对方不急着攻上来,便向前走了两步,大声说道:“王林瑄已被我剿灭,若我猜得没错,你们下山的大多数人也已被围歼殆尽,只剩尔等残兵败将逃回此地。如今你们已是势单力薄,没有顽抗的必要了,不如趁早投降于我,我定会放尔等一条生路。”
墨雨此话在那些山贼中引起了一阵骚动,然而这种骚动并未持续很久,同方才一样,这次又有一人从人群中站出,对墨雨行礼道:“我虽未曾与阁下谋面,但阁下今日这一仗着实让我叹服不已。先是派人引我等进入你的埋伏,与此同时自己则带精兵突袭山寨,可谓一石二鸟,佩服,佩服。不过,”那人话锋一转,“就现在的样子来看,阁下带来的人也不过二十余人,我等虽是败军,但还有百余人,且皆未受伤,战力尚存,阁下统领的虽是精兵,但若在此地交战,恐怕也无法讨得多少便宜,甚至有可能全军覆没。”听了此话,墨雨身后的暗羽卫们一齐将手中的弓弩对准了那山贼,墨雨却颇为悠闲,他走到那山贼的面前,借着月光细细地观察了一番,那人面色发黄,长的一对三角眼,鼻梁高挺,嘴唇厚实,看上去便是好狠斗勇之辈。
“那,你意下如何?”墨雨问道。
那山贼抬起头,直视着墨雨说道,“我愿率我手下这一百余人投奔阁下,不知阁下是否愿意给我等这个机会。”
墨雨眉头微微一皱,又问道:“你为何要降?难道不怕我有诈?”
“你既然能带这么几个人剿了山寨,我手下这帮人跟你交手必定讨不到便宜,即便赢了,那也必是损失惨重。山寨已经没法呆了,要是在你手里折损太多人马,我们也活不过这个冬天,即使活过了也毫无意义,还不如跟了你,彼此行个方便,你饶我们一命,我们为你做事,如此相得益彰,难道不比在这拼的你死我活要强得多?”
墨雨走到那人身旁,凝视了他片刻,轻轻点了点头,而后突然一掌拍向那人的面门,那山贼忙向后弯腰躲过,墨雨不等他起身,追身上前又是一掌直奔他胸口而去,却不料那人将腰一扭,抽身躲过了墨雨的攻击,反身一刀直砍向墨雨的脖颈。晴雪见状,失声喊道,“墨雨!”,墨雨回身的瞬间,那山贼的刀刃正停在他的咽喉处,但也仅此而已,并没有取他性命的意思。墨雨见那人迟迟不下手,便笑问道:“为何不斩?”
那人却反问道:“那你又为何不避?”
墨雨轻轻地挪开了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刃,对那山贼说道:“我叫墨雨。”
那山贼立刻拱手道:“在下余椿生。”墨雨点了点头,又说:“带着你的人,跟我走。”随即对着身后的暗羽卫们挥了挥手,早已目瞪口呆的暗羽卫这才回过神来,在墨雨的身后列好队形,随墨雨一道下山了。
下山途中,晴雪凑到了墨雨跟前,轻声问道:“你把这些来路不明的人带回去,若是往后生了事端如何是好?”墨雨回答:“领头这人绝非王林瑄之辈可比的,我不知道他品性如何,但眼下这种时候的确用得上他。若今后生了变故,我会亲手解决他。”晴雪见他胸有成竹,也不再多问。等到他们到达源田县外围时,已是黎明时分了,墨雨直奔县城东面而去。到了东面的村落后,眼前的景象让墨雨觉得还算满意,村子里堆满了山贼的尸体,青莲还在一旁指挥新兵们打扫战场,有的新兵直接靠在房屋的墙根上睡得正香,看起来昨夜在这里的一仗也是大胜。青莲远远地瞧见了墨雨等人,连忙跑来,墨雨见他兴冲冲的样子,问道:“情况怎样?”
“昨夜亥时四刻,山贼们摸了进来,等他们都进了口袋里,新兵们先是在外围射箭,射完之后屋里的源田守军就冲了出来与新兵们里应外合,那些山贼们死的死逃的逃,半个时辰就被我们都收拾掉了。”
“伤亡呢?”
“新卫没有战死的,但有十三个受伤了,不过都不重,养几天便好了。至于源田的守军,阵亡了十九人,伤了三十七人。山贼们死了一百有余,还有几个侥幸活下来被我们俘虏了,等你回来审呢。”
墨雨点了点头,“源田的守军是和山贼们近身肉搏的,伤亡肯定会多点,我占了他们的便宜。”青莲笑道:“打赢了比什么都强,若是给新兵们安排这种冲阵的行动,伤亡怕是要大得多。不过这山贼们也太不禁打了,根本没半点战意,跟他们打就像撵老鼠一样。”
“无人指挥,没有防备,又是黑灯瞎火,身后和侧翼挨了一闷棍是个人都会懵。况且,最能打的见状不妙都逃了回去。”墨雨说罢,朝身后瞥去。青莲顺着墨雨的目光望去,吃了一惊,“怎么还有这么多人?”
“应该是和先头的那一百多人隔了一段路,见势不妙就溜了回去,结果没想到寨子也被我剿了,走投无路之下就跟了我。”
青莲眨了眨眼,“你还有这种拉人的本事?当初叫你当新卫的指挥你还那么推辞,如今藏不住了吧,这位置就该你来坐。”墨雨轻叹一声,“你就别把我架在火上了。这边的事情你先继续处理,还有我拉回来的人你也先安顿一下,我现在要先进城。”
青莲会意地一笑,“好,不过不用太急。梁权海已经被他的下人们送到我这了,我确认过,那边没出什么岔子。”
“多谢。”墨雨道谢过后,急匆匆地向县城内跑去。他跑了足足半个时辰才跑回住处,推门一看,见素儿和燕如凤正坐在床边,素儿一见他便上来抱住了他。墨雨这才安心地长舒一口气,轻声问道:“受伤了么?”素儿轻轻摇了摇头,墨雨微微一笑:“没事便好。”随即转头对燕如凤说:“我考虑不周,让你们跟着受惊了。”
燕如凤连忙起身行礼,“不敢不敢,若不是大人计划周全,我和夫人昨晚恐怕早已落入贼人之手了。”
墨雨轻轻地推开素儿,随即走到床边站了上去,从正上方的横梁上取下了一把连弩,这是他在出发之前用绳索和木块固定在横梁上的,扳机上系着一根细线,细线的另一端藏在床下,若拉动细线的另一端,连弩发射的弩箭就会覆盖床前十步至二十步的范围。
墨雨将连弩背在身后,说:“看样子是没用到这东西了。”
“差点就用上了。昨夜梁权海突然就带人闯了进来,真给我吓得不轻,要不是他带来的手下早就不与他同心,就算有这东西怕是也无济于事。”素儿心有余悸地说。“下次不会了。”墨雨有些歉疚,走上前轻握了一下素儿的双肩,“我的事情还没处理完,得快些赶过去。你先休息一下吧,我去去便回。”。
素儿莞尔一笑:“去吧,我这边有如凤姐姐陪我,你就别担心了。”。墨雨点了点头,随即转身离去。之后整整两天,墨雨都在忙着收编军队,安抚百姓,清查与山贼有过瓜葛的源田县官员。第三日清晨,墨雨正在住所里享用来之不易的休憩之时,突然听到有人在外面敲门,墨雨有些烦躁,但还是耐着性子开了门,见风有任站在外面,忙问道:“风兄有何事?”
风有任行了礼,回答:“大人,是不是该审一审梁权海了。”墨雨这才想到这两日只顾着善后,倒把这个主犯忘了,他点头道:“对,对,是我糊涂,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那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安排,到时还请大人当本案的主审官。”
“等等,”墨雨叫住了正要离开的风有任,说道:“断案一事或许得麻烦风兄了。现在梁权海落网,你就是源田县县令,断案一事理应由你来做。”
“此次成功剿灭山贼全靠大人的计谋,若大人不审此案,在下又怎敢越权行事呢?”
墨雨笑叹一声,“风兄不要推辞,若不是你涉险将这些情报告知于我,恐怕源田百姓会再遭几年苦难。我相信比起我,这源田的百姓更希望由你来定梁权海的罪,况且,”墨雨突然沉默了片刻,“我本就没有断人生死的资格。”
风有任见墨雨不愿,也不再坚持,“既然大人有难处,下官便斗胆做了这个主审官。”说罢与墨雨相视一笑。二人又闲聊了几句后,风有任便离开了。墨雨见时间还早,想忙里偷闲地小憩一下,而后去看新兵们的状况,可刚闭眼便睡熟了。
“小雨,醒醒,醒醒。”素儿突如其来的呼唤叫醒了墨雨,墨雨费力地睁开惺忪的睡眼,见素儿就在自己面前,嗓音沙哑地问道:“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你也不睁眼看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什么时候......”墨雨缓缓起身推开门,才发现已是正午时分了,他有些不可思议,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现在都是这个时候了。”在一旁的素儿又说:“我看你这些日子太辛苦,都没睡过好觉,就像让你多休息一下,谁承想你倒好,一觉睡到正午,呼噜足足打了快三个时辰,要是我不管你,怕是你这一整天都醒不来。”
墨雨拍了拍自己的脸想清醒一下,突然想到风有任清晨与他商议的事,拔腿便朝县衙跑。素儿见墨雨没了动静,转头一看却不见他的踪影,只得无奈地撇了撇嘴,将门关好后便休息去了。
县衙距墨雨的住处并不算远,墨雨跑了两刻钟便到了。县衙门前站满了人,足足围了十几层,墨雨费力地挤到前头,见源田县的士兵正在张榜公示,上面的内容正是要在午后审判梁权海勾结盗匪一案,并邀源田县的百姓们都来观看。墨雨走进县衙,见风有任正在指挥人手布置大堂,上前搭话道:“准备好了?”
风有任回头见墨雨站在面前,笑道:“就等着把人犯押上来了。”说罢,朝着堂前的衙役们喊道:“带人犯!”随即请墨雨坐在一旁的座上,自己坐在正座。片刻过后,衙役们押着梁权海到了堂前,这时的梁权海早已没了往日的风光,蓬头垢面的样子让墨雨能清楚地了解到他这两天在狱中遭受的待遇,
风有任凝视着趴在下面的梁权海,缓缓开口道:“梁权海,你可知罪?”
梁权海艰难地抬起头,直视着风有任投来的目光,忽而冷笑几声,“呵,呵呵,你风有任现在攀了高枝,不比从前了。既然如此,还请风大人明示,我梁权海究竟有何罪啊?”
“勾结山贼,祸害县民,索贿无度,横征暴敛,提拔苟且之徒,残杀忠良之士,事到如今,犹言无罪?”风有任愤然站起,随即狠狠地将案前的一摞书信砸在梁权海的面前,死死地盯着他。梁权海仅是瞥了一眼面前的书信,便不由地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就凭这些,就凭你,要定我的罪?我且问你,我尚未担任源田县令时,源田县是何光景?县城内外一片荒凉,城中连几个像样的酒馆都找不出。我接手这里之后呢?县里的生意你也看见了,短短几年内,县城内的样子翻了个天。你说我勾结山贼,那我问你,若换作是你,你能带着源田县这三百个怂人上山把那伙贼人剿了?凭你一身方刚血气,怕是要把这三百个人连同你自己折个干干净净,到时莫说是县城外围,就是县城里面这些居民也要被血洗一番。我不过是略施权宜之计,牺牲一下县城外围的百姓,保全大多数百姓,这莫非也是罪?”
“你!”风有任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眼冒火,极度的愤怒冲昏了他的头脑,一时之间他竟不知如何反驳梁权海这番诡辩。
“说我索贿?若不是我拉拢了这县里为数不多的几个豪绅,你觉得谁会出钱修缮这县城的里外?说我敛财?整个县衙上上下下几十口人,靠那点死赋税,就都等着饿死了,没有我,他们吃什么?没有我,你又吃什么?眼下这种乱世,若不是我,源田县还不知要枉死多少人。”说到此处,梁权海转头望向墨雨,“我梁权海落得现在这个下场,不是你风有任比我强,而是你旁边这位墨大人,比我手更狠,心更黑。别看他年纪轻轻,杀几百个人连眼睛都不眨。但话又说回来,若我之前没有向阳帅请降,墨大人也不会带兵来此剿除王林瑄,如此算来,风大人难道不觉得我也是有功之人么?”说罢,梁权海极为挑衅地对风有任笑了笑。
此时的风有任已愤怒到了极点,若这里不是衙门,堂下也没有人围观的话,他恨不得赤膊上阵把眼前这个衣衫褴褛却依旧嘴硬的人痛打一顿,但他仅存的理智依旧控制着他的行动。他深吸了一口气,极度的愤怒反倒使他清醒起来,他冷笑着朝梁权海说道:“既然你自己都认了,那也没什么审问的必要了。依律,斩。”随即他对着站在堂下的衙役们说道:“带他去城西的集市,斩首示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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