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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42章 (第2/2页)

裴思渡想,大概是曹衡想要制衡,制衡裴氏与郭氏的关系,但是他行差踏错,棋差一招,在北疆能与郭氏抗衡的裴晏如与裴南意丢了性命,以致于裴氏在大魏朝中再无一席之地。

还连带着折损了魏国的根基。

裴思渡而今主动提出来要去洛阳,是一招以退为进。他看似放弃了在邺城中一切的权力,其实无形中抓住了魏王的心,对与权术,他要顺从,而不是玩弄,他要魏王全部的信任,就得先将自己完完全全地交出去。

“你怎么敢去洛阳,爹和大哥刚走,你怎么能拿你的性命去冒险,若是你在洛阳出了什么事,我与娘和小妹该何去何从?”

裴思渡没有说话。

裴清郁仍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道:“说啊,你为什么要往洛阳去?”

裴思渡冷着脸道:“我犯贱。”

“……”

裴清郁心中才不信,他一把攥住裴思渡的袖子,脸上涌出悲愤:“你知道是他杀了大哥和爹,但是你却迟迟没有动手!你为什么不杀了他给爹、给大哥报仇?”

“我杀不杀你管得着么?”裴思渡再也不想压制骨子里的恶劣,他一把将自己的袖子抽了回来,道:“成日里一惊一乍,你三岁?离了我这家就过不下去日子了。”

裴清郁并不笨,反而他很聪明,但是他太年轻了。缺了世事的磋磨,一举一动里都透着少年人的冲动。那这种聪明就不是他保命的武器,而是催他性命的杀招。

裴思渡不喜欢。

他与裴晏如或者裴南意不一样,他喜欢聪明人,但是不喜欢有点小聪明就自以为是的人。

所以他对裴清郁没什么包容心,也不想费心带孩子。

裴清郁看着他,突然眼眶红了,他嚷嚷起来:“你是不是不想帮爹和大哥报仇,是不是不想救裴家!你是不是怕了,要到京城找乔氏给你个庇护!”

“我就是想给爹报仇,就是想救咱们家!才会去洛阳!”

裴思渡也怒极了,他一把推开他,摇摇晃晃地摁了摁太阳穴,“今日你杀兰裳,我不知情,若是知道你要杀,我定然先打断你的腿。”

裴清郁愣住了。

“敢杀人,我裴思渡敬你是条汉子,但是兰裳今日确实不该死。”

“你知不知道她背后的主子不是魏王也不是大公子而是郭氏?而今大哥死了在北疆,将来朝中带兵打仗的是谁?谁是国之重器?”

裴清郁被他两句话点醒,他脸色煞白地道:“她是郭……”

“你还知道是郭啊?你心里也清楚啊!人家不仅边疆有悍将,宫里还有个能给魏王吹枕边风的,你杀了兰裳,郭夫人难道会善罢甘休?”

裴清郁脸色渐渐发青:“我……”

“你问我为什么要去洛阳?不去我要如何保住裴氏这一大家子的性命,靠谁?靠你裴清郁靠卑鄙手段杀尽天下人么?今日你我先杀曹瑾再杀魏王?那咱们裴氏是什么?乱臣贼子么?!”

裴思渡眼底全是倦意,“你这么些年诗书礼仪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孝你不必守了,明日就给我收拾行囊去蔡允先生家中读书,好好养养你这猪脑子。”

这一句话像是重锤,狠狠敲在了裴清郁心上,他一言不发,红着眼眶跑了出去。

裴思渡看着他的背影,疲惫地闭上了眼。

他在心底呢喃。

清郁。

赶紧长大吧……

两个月悄然过去。

裴思渡启程的那一日天阴恻恻的,不少邺城的高官都来送他。

荀延安与蔡允站在风中,广袖宽袍被掀得好似风中幡,在城墙上看着他远行。在他们身后更高的望楼之上,曹闵给裴絮因披上斗篷,道:“天凉,瞧不见思渡了咱们就回去吧,你身子弱,别冻坏了。”

裴絮因眼中有泪光闪动,她看着裴思渡远行,道:“殿下,我二哥还能有回来的那一日吗?”

“能回来的。”曹闵面上一点点涌出阴沉,他伸手将裴絮因环入怀中,温声道:“裴思渡一定能安然归来的。”

曹闵知道裴思渡此去洛阳是破釜沉舟,他在临行前与裴思渡私下见过一面。

裴思渡为他清理的魏国所有阻碍他的障碍,甚至亲手杀掉了自己已有婚约的妻子,曹闵心惊胆跳,裴思渡放弃了自己的所有,甚至亲手断掉了他荣华富贵的可能。

那日离开大公子府的时候,曹闵看见裴思渡在门前重重地磕了头:“若是我没有性命回到邺城,此后裴氏便要交给您了。清郁年岁尚浅,不知进退,絮因还是个孩子,若是日后对殿下得罪,还望殿下海涵。”

曹闵答应了。

裴思渡靠在车厢上阖眼小憩。

他身体随往前的车驾一晃一晃,像是要散在车中。

耳边的风声好似有人在哭泣,裴思渡在这幽咽的声音中抱住自己的膝盖,渐渐睡着了。

梦中他又回到了前世。

那是一段他记不清的回忆,在这断断续续的风声中,一点点从脑中涌了出来。

那时候他在京城的麒麟府诏狱中,只能透过长短纵横的栅栏往窗外看,那天洛阳在飘雪,片片寒羽落在他身上,将他鲜红的囚衣沾湿了。

那一夜,江弈怀来看他,高贵的帝王看着他像是在看一条苟且求生的蝼蚁,目光中满是怜悯。

裴思渡的下颌被充斥着檐卜香的指尖抬了起来。他听见江弈怀说:“是个美人,却是个蛇蝎美人,一身刺,一身血,扎得朕好痛啊。”

“你想活吗?裴思渡。”江弈怀那双水灵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裴思渡,他唇角带笑,在夜色中像是朵盛开的白玉兰,优雅又不容亵渎:“若是你愿意伺候朕,朕可以想个办法,偷偷在断头台上将你保下来。”

当时裴思渡是怎么想的他已经忘了。

但生前那种被羞辱的恼怒还是从魂灵的深处一点点渗了出来,他听见自己说:“你杀了我吧。”

他站在那样高的地方呼风唤雨过,被万众拥戴着叫九千岁,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做一个人的禁脔?

江弈怀闻言轻轻“啧”了一声,“美人”

裴思渡道:“要杀就杀,你哪儿来这么多废话。”

他的目光骤然变得深沉,其中涌出看死物一般的漠然。裴思渡甚至能感觉到他甚为可惜地摇了摇头。

他眼睁睁看着江弈怀冲身边的人道:“厂公嘴太硬了,来个人,给朕松松他的口。”

语罢,身边便走上来几个彪形大汉押住了他。

裴思渡惊慌地看见牢狱之前走进来一个人,是曹闵,他拿着刑场上给人断头的鬼头刀,人如鬼魅一般一点点靠进了他,那只鬼头刀在夜色中发出晦暗的光,映在曹闵灰败的脸上,像是从地府来索命的厉鬼。

怎么可能?

这个时候曹闵应该死了。

曹闵应该……

斧头越来越近,速度快得甚至没给他回神的时间,裴思渡便查觉脖颈一凉,他忽地惊醒。

这已经不是回忆了。

这就是梦,在来洛阳的一路上他都在做这个梦,颠倒错乱,反反复复,每一眼看见的都是居高临下的江弈怀。

裴思渡蜷缩在车中,身上的冷汗将里衫浸的湿透了。

车马还在摇,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停。外头的兰奴轻轻敲了敲车,道:“公子,洛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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