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的后宫日常 第28节 (第2/2页)
既然揽下了主持殿试的重任,我又深思一步:“对了,今科殿试的题目,礼部应该还没有出吧?”
童尚书预感不妙,脸色也不好了:“……没有。”
他的预感必定要应验。我点头道:“那就好,殿试的题,就由朕出了。”
举朝震惊。
再也没有人阻止他们用目光鞭笞责问姜冕,文人士子最为看重的殿试,竟由不学无术的天子出题,实在太儿戏了。然而待他们瞧见太傅同样震惊的表情后,史载大臣们的心声是:你们演戏给谁看呐?!
而后妃列传中的太傅小传中则是:臣好冤!
童尚书再不敢征询我任何事情,灰着脸就要撤离当下的醒目位置。我只好主动招呼:“童爱卿,礼部贡院的会试可准备妥当了?尚书若觉得春闱琐事太多,不如交付礼部侍郎主持?”
童尚书脚下踉跄,被地毯绊得不轻:“贡院会试场地已准备妥当,试卷已出好了密存于礼部,臣为陛下选取良才,琐事亦躬亲,不敢有半分懈怠。”
我笑了笑:“那就好,辛苦爱卿了。”
童尚书流着汗退下了。
有了礼部尚书的前车之鉴,其他大臣纵有跃跃欲试之心,也不敢再贸然出言。
朝议最后再商讨几个小问题,便告了尾声。
群臣叩首跪拜,我从龙椅上撤离,快如闪电逃去了后殿。后殿里伺候的宫女们一拥而上,给我除冠卸衣,洗脸擦手。脱去中衣时,衣上汗水湿透,吓了她们一跳。
“最近的温泉池子有没有?朕要洗澡!朕要放松身心!”
宫女们紧急将我送往温泉汤池殿,只不过这地方在太医署。
太医署的池子论建筑风格,自然不及东宫留仙殿有品位,但论药用,则无可匹敌。褪去衣物,泡在清淡草药香的温泉池内,是别样一种体验。
为了满足自己对太医署药物的好奇,我潜入池底,捞了不少好东西。虽模样各自长得猎奇,但都散发着诱人味道,伸了舌头暗自尝了尝,苦中带涩,涩中带甜。不禁吃下几个。
水下一番探险,吃了一肚子黑不溜秋的药材。吃撑了再浮上来,脑袋弗一出水,便被岸边的一个影子惊吓得打了个饱嗝。
深长袍襦垂在水边,手托果盘的太医署令静立池畔,垂着目光凝注水面,被我的突然出水给打断了静想。轩眉朗目的韵致由静转动,他自臂弯上抽了件广袍,抛到我头顶,待广袍落水,恰好披我身上。
我盯着他手里的果盘,池鱼一样游去了岸边,衣角划拉出一道道水纹,如鱼鳍。
池畔的太医署令柳牧云弯腰蹲下,待我游去他身边,他伸出一手擦去我嘴边黑乎乎的痕迹,放到眼前一看:“艾叶,当归,香茅,苦参,白芷,甘草……元宝儿可饱了?”
我嘿嘿甩尾游到他左手果盘边,探手取果,塞进嘴里:“饱了还能吃!”
他将我手摁在果盘里,严肃教育:“不是什么药材都能吃,万一吃到有毒的,或是对身体不好的,怎么办?”
我仰头对着他:“有太医哥哥啊!太医哥哥能救元宝儿。”
他的严肃便持续不下去,在我的注视中,表情又软下来,取了果子喂我嘴里:“听说元宝儿出了不少虚汗,今晚就住太医署,太医哥哥给你调理。”
我探手触上他手腕,轻轻摇动:“太医署有好吃的么?太傅说要带我吃卤煮。”
☆、第44章 陛下还朝日常一八
一觉醒来,便已穿戴整齐。这样的待遇,有记忆以来便不曾有过。
一身崭新而合身的衣物,似乎随时需要,随时可取到。这太医署的偏院,略神奇。
揭了身上盖的薄毯,下地脚边就有备好的鞋子,走几步到桌边,桌上有放置的一盘红枣和一壶凉好的茶。坐过去,边吃边喝,顺道环视房内。第一感觉,简洁清幽,井然有序。第二感觉,随时随地都有备好的所需物品。不出三步,应有尽有。
离开桌边,两步内另有几案,上置果品,再两步,多宝格上有糕点。不管朝哪个方向走,皆能沿着布置的吃食吃一圈,且不会累着,随时都有地方可坐。沿着事先摆好的食物,吃了三圈,尚有盈余。
不禁令人感叹,真真人间天堂!
门上竹帘一响,柳牧云端了一个托盘入内。见我正蹦跶在食物之间乐不思蜀,不由脸现微笑,轻步走来:“这么快就醒了?”
轻言笑语,隽秀温柔的太医哥哥,此刻我有些无法直视他,虽然这里显然都是他特意布置的,方才我还徜徉忘返。但我毕竟是个有原则的人,当下便不想理他。
托盘上的清香无孔不入,蔓延到了鼻端。我果断奔去了他身边,扒上托盘,使劲往托盘上的小盅里看:“我能尝一点么?”
他稳稳端了小盅放去桌上,我只得摒弃前嫌随他移动。
“尝吧。”他笑着示意。
我看了看他,确定无碍,捧起小盅送到嘴边,伸舌头舔了一口,甜甜的,迫不及待全部倒进嘴里,无比的甘甜。意犹未尽舔舔嘴角:“太少了,不够吃。”
柳牧云收回小盅,笑道:“只是这么一点,我便守了一百二十个时辰,煎熬了太医署一半的珍稀药材,方煎出这一小盅。”
听起来就很厉害,我有些愧疚:“早知道,我就只尝一小口好了。”
“本就是为元宝儿煎的药。”他伸手给我嘴角擦了一擦药渍,盯着我的眼,“就是调了一点蜜,不然怕你不喝。”
我忐忑道:“可是我又没病,浪费了那么多珍稀药材,还让你守了那么久。”
“这是恢复记忆的药。”他神情哀伤而郑重,“无论什么代价,我必让你想起从前。”我不解地看着他。他探过身,一手摸向我后脑勺,头发之下,如同诊断一般,“从山崖坠下,后脑磕碰过,又在水里浸泡过,伤势入脑,封住了记忆。”
做完诊断,他手势一带,我脑袋一偏,歪向他胸口,整个人也倒了过去,被他搂在怀里。他衣上是草药的清香,我有些闹不清眼下处境。
“元宝儿……”他低头,气息就悬在我额头。
我脑门冒汗:“太医哥哥,我、我还要看奏折……”
他如同没听见,气息依旧停在原处:“从小你就在太医哥哥身边,睡觉也好,洗澡也好,穿衣也好,都是太医哥哥亲力亲为,换了旁人,你还不乐意。如今长大了,又不记得从前,就跟太医哥哥生疏至此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