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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鸩(复仇文) 第40节 (第2/2页)

阿古从怀里颤颤拿药,薛晋忙去倒水,让她送服。直到药落腹中,半晌才平复心绪,可一张俏脸已然煞白。

“阿古。”薛晋许久才道,“这一次,不会像三年前。”

阿古没有答话,只是捂着心口低头休息。这个角度她只能看见薛晋的手,清瘦的他手也是骨节分明,却修长有力。她静静看着那手,惨白的脸色渐渐恢复红润,惊跳的心也渐趋平静。

她缓缓抬头,看着眼前男子,问道,“薛晋,我能信你吗?”

薛晋点头,没有多余的话,“能。”

阿古有些恍惚,也轻点了头,“嗯。”

一字交心,薛晋正小心翼翼走近她,生怕又揭了她的伤口。她这样问他,终于是让他觉得阿古正慢慢从那阴影之下走出来。迟早有一日,他要和阿古一起,离开那阴霾晦暗的地方,重见明媚。

☆、第52章 红妆

第五十二章红妆

明日是九月初十,今日家家户户都在过重阳,薛家忙于筹备婚事,没有例行每年一次的登山。

明天是薛家三爷娶亲的日子,半月前收到请柬的人都觉事出突然,十分诧异,不知是哪家的姑娘。一打听才知道竟是个孤女,无权无势,只听说非常貌美,其它的事都不曾听闻。

倒是之前和薛家往来较多的同僚见过阿古,那时说是客人,没想到竟成了薛家三媳妇,一时颇有趣谈。在年轻姑娘眼里,便是一个有好皮囊的姑娘不知廉耻勾引了薛晋;在官员之中,却在费解为何薛康林愿意要这样家世的姑娘做儿媳。

薛升的同僚也觉得十分稀奇,好不容易约到他出来喝酒,便多问了几句。薛升喝了近半壶酒,不能在他们面前发脾气,暴露他和薛晋感情不合的事。他依旧得笑着答话,以显示他们兄弟情深,他这做弟弟的敬着兄长,“议论哥哥和未来嫂子的事,可不是我这做弟弟该做的,切莫再问我。”

旁人说道,“薛三爷娶亲了,薛六爷也赶紧续弦吧。”

“尊夫人到底已过世三年了,薛六爷再情深,也该为以后想想了。”

薛升淡笑,“你们这样急,难道是嫌弃我年纪大了不成。或者是同我一起喝酒不痛快,想自个来喝花酒?”

众人急忙否认,又说说笑笑起来。

一会老鸨进来,问他们五人今日要谁作陪。众人一一说了,薛升想了片刻,说道,“碧月。”

老鸨听得心惊,面露难色。上回薛升差点没将碧月掐死,吓得她魂飞魄散,休息了大半月才肯重新接客,如今又……

薛升看出她的迟疑,又道,“没听清楚?”

老鸨忙应声“听清了听清了,这就去叫她过来”,说罢不安地走了。出了门同龟公说道,“看看方大老板在不在房里,在的话你就守在那,有事我喊你,你就赶紧将方大老板叫过来救场。”

屋里几人见薛升又叫碧月作陪,纷纷笑道,“每回都是喊她,薛六爷真是专情。”

薛升笑笑,也不喝酒了,“明日我三哥娶亲,我还得早起,就不多喝了。”

“那你先去歇着吧,反正明日也是要见的,到时候可要多陪几杯。”

薛升出了门,去平日的房里,一会就见脸色惨白的碧月进来。他看着她说道,“过来。”

碧月每走一步都觉脊背冷汗直落,走了六步,已走不动了,她觉得今晚要死在这了。转身出去,不会死在薛升手里,却会死在老鸨手里,甚至可能会更痛苦。

察觉到薛升起身往自己走来,碧月眼有惊恐,身体已经僵住。等他到了跟前,已浑身都在发抖,眼泪大颗大颗掉落,“不要……杀我。”

“我怎么会杀你呢。”薛升抬手擦去她面颊的泪,“去换一身绿色衣裳来。”

碧月没有多问,往外跑时突然就有力气了。好不容易找了件,回来时又在发抖。这一次薛升倒是温柔了,简直让她觉得上一回的薛升不过是真的喝醉酒了。男女主之事一旦心甘情愿了,总会觉得愉悦。正在她开始渐入佳境时,忽然听见薛升对着她叫了一个人的名字,却不是她的,可这几日坊间传闻很多,她倒是听过的。

她恍惚之中问道,“阿古?那不是……你三哥要娶的姑娘么?六爷怎么……”

话一出口,她就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再看身上那人,已不再动作,只见他目光阴狠,残忍无情。

半夜时候,守在门外随时等着伺候的小丫鬟抱膝坐在地上时不时点头睡觉。忽然听见开门声,只见薛升走了出来,一脸淡漠。她忙起身弯腰恭送,一会揉揉眼进去收拾床铺。走到床边,见碧月还没起来,上前去叫她,好清理清理。谁想走到前头,却见碧月两眼瞪圆,嘴巴大张,像是没气了,惊得她尖叫,连滚带爬爬了出去。

老鸨听见动静,急忙跑过来,一看差点没晕过去。可开了青楼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死在她手上的姑娘,被客人折磨死的姑娘可没少见。龟公问道,“怎么处置?”

老鸨拧眉想了想,“说是病死的,快将尸体送走。”

碧月脖子上的掐痕十分明显,可她是病死的,不是被人掐死的。哪怕是真有人说她是被掐死的,那也是她自己动的手。

——世上荒谬的事很多,但总有人觉得这可以说服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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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十,薛家第三子、永安侯嫡长子大婚,来贺喜的人车如流水,大清早街道大开,铺子门前不许摆出货物堵塞街道,一路红绸铺到南康小宅,八抬大轿,锣鼓喧天,将半个京城都震动了。

那姑娘来头不大,可迎娶的阵仗却不小。一时百姓揣测,姑娘艳羡,迎亲的队伍过去半天,议论的声音也没有消失。

阿古已不是第一次出嫁,没有第一次出嫁的欢喜,唯有不安。甚至可以说只是穿上这大红嫁衣,已让她发抖。虽然她如今敢杀了薛升,但却不敢好好穿嫁衣。这血红的颜色,让她心悸。

想得稍微多些,脑袋就开始疼了。可身上却没有带药,从寅时开始身上就至少有三个人在盯看,根本没机会带。她强忍痛楚,倚在轿上紧握双手,不知是轿子在抖还是自己在抖,喇叭唢呐的声响听得她头晕脑胀。

没有成亲的喜悦,只有煎熬。

不知走了多久,轿子缓缓放下,出轿小娘已在撩开帘,“姐姐出轿了。”

出轿小娘伸出小手将新娘子接出,碰到那白皙柔荑时,好像感觉新娘子在发抖。她想了想一会才明白过来,定是新娘子太高兴又太紧张了。

从阿古下轿开始,炮仗贺喜声就将她的思绪淹没了。到了门口,出轿小娘将她送到喜娘手上,领着进去拜堂。

薛晋此时也是一身大红装扮,平日穿惯素雅衣服的他从早上开始就觉别扭,都不能好好站着了。从别人眼里瞧见的自己也是全身红透,像足了一只煮熟的螃蟹,恨不得将衣服扔了。

外头人群簇拥,道喜声做大。他抬眼看去,就见众人拥着新娘进来。

新娘身上的金色璎珞霞帔上皆是彩绣,鲜艳明亮,宽长广袖和衣裳边沿以金线绣着凤凰图纹,一路蜿蜒而上,展翅而飞,大气喜庆。凤冠上的红盖头四角悬挂明珠,不至于贴头盖脖,随着轻动的步子微微飘起,却又不得见真容,更让宾客遐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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