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199一狗在前,二狗在后 (第2/2页)
刘娥心里纳闷儿,这些话哪里不对了,为何七止和程大人对此都不以为然?她哪里知道江山从来都是白骨堆成的,当朝者想的是封侯拜相,一国之君想的是名垂千古,这些无不要流血,无不会死人。事成之后,他们会在乎那一堆堆的白骨?不会!倘若他们真的在乎,这仗就不会打。
赵元休差御林军赶赴汴梁城,将信笺呈给皇上,他四人则去往定州。宋辽大战,有太子殿下从旁掠阵,宋军必然士气大振,萧太后想奇袭定州,再一口气南下中原,不免要碰一鼻子灰了。
四人四骑,快马加鞭,他们晓行夜宿,不过十几日,已到了河北沧州地界。
这日正午,烈日高悬,赵元休赶了半日的路,早已口干舌燥,他一嘞马缰,“吁——”的一声,道:“日头太大,牲口也没了力气,还是歇一歇的好。”
他三人也嘞住了缰绳,翻身下马,程琳向北一指,道:“沿着这条大路,快马只须两日,便能到定州。”
他四人来到一株垂柳下歇息,刘娥伸衣袖拭了拭额上汗珠,道:“这番赶路,急是急了些,不过一路上总算平安无事。”
赵元休笑道:“刘姑娘所言甚是,出师顺利,算是吉兆,说不定萧太后见了我宋军的威势,就此打了退堂鼓。”
木七止冷冷道:“是么?”
赵元休嘻嘻一笑,道:“怎么不是?就算她不怕我宋军,可她怕七止你呀,你随随便便使出一招‘天狼星下凡’,就教那萧太后肚里大倒苦水。”
他从三郎那听说木七止曾大闹幽州城,还在三十万契丹大军中杀进杀出,好不威风。木七止退守遂城,泼水成冰,使了一招“天狼星下凡”,更是教契丹人又敬又畏。他想只要七止在,那萧太后不足为虑,这场仗也必然有胜无败。
木七止听了赵元休一番奉承,心里五味杂陈,他是哑巴吃馄饨——肚里有数。上回幽州城九死一生,可不是他本事有多了得,事后每每想来,依旧怕得厉害。他常常想他们几个之所以能死里逃生,一定是如来佛祖替他们念了几万遍的佛法,否则不会运气这么好。
木七止嘴里喃喃道:“那萧太后长了一颗曹操的心,又怎么会轻易的打退堂鼓?她这回卷土重来,我又能想出什么法子来对付她?”
刘娥见三丈之外的烈日下,一只癞皮狗缩作一团。它眼神呆滞,似乎病得不轻,嘴角淌着哈喇子,浑身哆嗦,冷不丁的还打几个喷嚏。
刘娥心下怜悯,道:“那狗儿可真可怜。”
程琳瞧了一眼,道:“契丹人倘若占了我中原江山,人人还不和它一样?到时候人命贱如狗。”
只听“汪汪……”一声,另有两条卷尾巴大黄狗追逐跑来,它们像是在嬉戏,一会儿追逐,一会儿打闹,欢快的不得了。
他四人在垂柳下闭目小憩,任由牲口在道旁吃草。
过了半晌,刘娥微微睁开眼,她四下环顾,咦的一声,语气颇为诧异。
赵元休也醒转过来,道:“刘姑娘,哪里不对?”
刘娥一指三丈之外,只见那两条卷尾巴的大黄狗偎依在那只癞皮狗身畔,它们刚才还欢快无比,转眼间竟和那条癞皮狗一样,脸上涕泪纵横,浑身发抖,时不时的打喷嚏。
赵元休疑道:“这两条大黄狗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只这么一会儿也生病了?”
木七止听了刘娥与赵元休一对一答,再瞧着那两条卷尾巴大黄狗奄奄一息的样子,一股寒意顿时从背脊上涔了出来。他想到了一件事,那件事他总觉得不会发生,那件事既诡异又邪恶,更是教人心生寒意。
有一种瘟疫的毒,一旦有人中了,不单单会死人,它还会一传十,十传百的传染下去,从此饿殍遍野,尸骨如山。
木七止曾亲眼看到柳杏儿一脚踩死了两只蟑螂,而柳杏儿之所以要踩死它们,只因柳杏儿在一只蟑螂身上施毒,第二只蟑螂受第一只蟑螂传染也感染了那瘟疫之毒。眼前的情景似曾相识,那条癞皮狗是第一只蟑螂,而后的两条卷尾巴大黄狗便是第二只蟑螂。
木七止心头一惊,拾起三粒小石子,劲贯手腕,“啵”的一声,石子激射进三条狗的头颅中,只听三条狗闷的一声,便没了生息。
刘娥见木七止出手杀狗,惨无人道,愠道:“七止你……”
木七止脸如土灰,嘴上骂骂咧咧的道:“辣块妈妈,大事不妙。”
众人见木七止神色有异,纳闷儿道:“大事不妙?什么大事?”
木七止也不隐瞒,直说了那天柳杏儿在蟑螂身上施毒,中毒的蟑螂浑身颤抖,形若癫狂,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那毒犹如瘟疫一样,能从一只蟑螂身上传染给别的蟑螂。
众人听了心下骇然,程琳眉头紧皱道:“这三条狗……”
木七止道:“那两条卷尾巴大黄狗不会无缘无故而生病,它们之所以转眼间便得了病,一定是因为那条癞皮狗。”
赵元休回过味儿来,他啊的一声,道:“是……是不是那老贼?当年□□皇帝之所以自尽,便是受那老贼的胁迫,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干?”
木七止细想片刻,道:“以前是因为青龙楼,而眼下却是因为契丹人。”顿了顿他又道:“石老人我最知道了,他之所以迫死赵匡胤,为的是要报仇。他想恢复前朝江山,可也不愿这江山之上再横尸遍野,所以那瘟疫之毒,石老人是万万不会用的。哼,契丹人茹毛饮血,犹如野兽,那可就不一样了。他们常常恨咱们汉人是他们契丹人的百倍之多,他们久居在北方苦寒之地,对我大宋这花花江山也已垂涎三尺。这回有了一个能尽可能多杀汉人的法子……”
话音未落,刘娥道:“多杀汉人的法子?”
木七止哼的一声,道:“施毒,施那瘟疫之毒,那毒一传十,十传百……不久之后,咱们汉人都死的干干净净,你们说那些契丹狗会不会高兴的拍手称快?”说话间他不忘拍手而笑,他虽是在笑,却笑的牵强,笑的僵硬,那笑容更像是一朵枯萎的花朵,奄奄一息中带着一抹褪红。
众人更是笑不出来,一想到这中原大地上尸骨如山的景象,谁还笑的出来?
刘娥迟疑半晌,道:“那……那可怎么办?”
木七止想了想,道:“杏儿一脚踩死两只蟑螂,我也一手掷死了三条狗……”
话音未落,程琳道:“杀人可不是善策。”他话虽如此说,脸色却是茫然,心里也早已翻江倒海,中了瘟疫的人会传染,倘若不杀光他们,那天下死的人岂不更多?
木七止道:“是不是真如此,还是得眼见为实,但愿是我杞人忧天了。”
他四人没再急着赶路,而是去往了左近一个叫“苦菊铺”的小镇,一探究竟。路上木七止叮嘱他三人用丝缎掩住鼻息,他三人一一照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