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曲道交州(其之六) (第2/2页)
如何去查?那就要‘循名责实’,‘循名’才能‘责实’。你作为不当事者,一切都只能从名声起,也只该从名声起。
只要你有精力和空间,便可以顺从名声中的细节去靠近,‘想’和‘意’都是障眼法,靠得越近,背后看得越清,只要顺着名声传来的方向,走过去便是‘实’所在的方向。”
师湘葙“哦”了一阵子,若有所悟,又问道:“如果已经到了‘实’的面前,却发现仍然有重点真假难辨,那又该怎样?”
全礼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刁钻,本能想去摸羽扇才想到为了方便赶路羽扇还在背后木箱里,既然摆不出谋士的谱,他就干脆照本宣科直说:“那时候就比较麻烦。这证明缔造名声者的‘意’太过根深,于是对‘实’着手费力掩饰了一遍。
这就要看你有没有必要和缔造名声者对立,惹上这个麻烦。如无必要,撤手就罢。
如有必要,嘿嘿,那说不得,你就要先从局中排除这个维护名声者。你既追查到这里,仍有这层迷障,那这实际上已经成为别人布下的一个局。
你若是这一局的目标,想必他会出其他办法干扰你,根本没‘循名责实’查过去的空间。
既然你能‘循名责实’查过去了,那必然本来是局外人了,若按我的意思真没必要作为局外人坏人家的好事。”
席子和一路插不上话,这时也听出点趣味来,他也心痒难耐,发了一问:“欸,那有人拿名声做局害你,你作为当事人,岂不是就没法破局了?”
全礼对席子和的问题本来不爱回答,想要驳他一句“以尊驾的身份怕是没人这么害你”,却不愿意在师湘葙面前露怯:“那万一尊驾真遇上这种情况,肯定是被动得很的,说实在,也许便需要一个像师姑娘这样闯进去的破局者相助。
否则,你既然是布局者关注的重点,肯定不会有足够的时间空间去‘循名责实’,哪怕意识到了有人借名声设局,也不好破。”
全礼一时想不到作为被设计者该如何破局,他脑中隐隐有些想法,却好像中间有什么桎梏阻着一样不能勘破玄关,他自己归结于没羽扇可摇一摇极度影响他的脑智发挥。
难得遇上点有兴趣的话题,陈至不愿意话题从此沉寂,于是他也开始插嘴:“办法当然是有的,只要你意识到这是有人借名声设局,那就算不去查清虚实真相,总也是有务虚、务实两种方向去做。
具体的做法的话,首先便有一招‘以名敌名’。”
全礼“咦”地奇了一声,接话道:“你也缔造假名声,来进行对冲……这……”
他思索了一番这种可能,觉得不是不可能,只是难度似乎还比强行破局更大,笑着摇了摇头。
“我能明白你的思路,想法呢倒是有新意的。只是人人习惯中都有一项先入为主,虚名之争上可没有什么‘后发先制’,向来只有‘先发制人’。”
陈至一笑,道:“先生不需要‘后发先制’,以名声设局,本来首先便是要靠不知实情的第三者状态来制造便利。
‘以名敌名’时只需要一个让第三者堕入‘五里雾中’,便自然可以消解‘名’对第三者的引导作用,毕竟只要面上的‘事实’不止一个,布局者的‘名’便只是其中的第一个。”
全礼皱眉道:“放出无数‘名声’来混淆是非,来消解第一个‘名声’的重要性?”
全礼停下脚步,艰难地让席子和帮了一手才解下木箱,只从木箱中拿出羽扇,席子和发现他只拿羽扇之后颇觉得上当,心中直骂全礼数句。
羽扇在手,全礼果然觉得思路清晰得多:“不成,若编造无数‘名声’,只要挖到底,一个底穿了剩下的也便被消解了可信性。
这个进行挖掘的人,无论是布局者,还是遭布局者引导,以此来‘循名责实’责到你那边去的第三人都行。”
陈至仍是一派轻松,反问道:“以‘名声’为迷障,掩饰,是掩饰什么呢?”
全礼答道:“自然是‘实’。”
陈至转身过去,又问道:“那先生以为,放出‘五里雾中’这种障眼法混淆是非,背后既然‘一捅即破’毫无实际,那破局者是指望用什么破局呢?”
全礼依言一想,如遭五雷击顶,踉跄几步,他终于明白陈至这种破局法的重点:“‘五里雾中’迷惑众生的同时,掩饰的是……破局者自己!!
啊呀,这一来,如果布局者不靠人‘循名责实’,便会失去设下迷局的作用,任他本来打算引导的第三者失控。
若靠人或者‘循名责实’,他便是引导他人,为了不被怀疑也只好跟着深入,破局者便可趁机获得被‘五里雾中’迷障掩住的空间,可以‘循名责实’破掉布局者最重要的布局了。
这……”
陈至一笑,他只说了其中一种情况,如真要做的话,应该也不止这一种方法。
全礼这时彻底忘了自己那点“三月份来找他的男人是不是闻人达”的心事,他开始疑惑陈至看着不像高手,难道会是自己一个对手,难道也是想去自荐给南宫世家做策士的?
陈至趁这次闲聊之机在全礼心中埋下了一粒种子,他相信真到需要抉择之时全礼这个人无论投向何处,是绝不可能和他陈至站到一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