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论魔界 (第2/2页)
“你在想什么,他叫你几声了,也不见你答话。”邪月轻笑道。
凌蝎微微摇头,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皱起眉头对紫烈道:“你魔族气息与人或妖均有明显分别,人族向来对外族人存有成见,在世间行走确实艰难——”他尴尬看了了空,担心这样说冒犯到了空。
了空笑了笑表示没关系。
“我晓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此条观念在何处都是奉为天理的……我可以隐藏气息。”
凌蝎愣了一下,沉道:“你身份敏感,其他通向魔界的道途口又有暗中势力盯紧,的确有些难办……”
随即沉思像作出决定一般,嗯道:“好吧,你且宽心,若是明月谷真有通道能让你回去,我会帮你找到的。但如果你若试图打扰明月谷宁静,我绝对——”
他没将话言全,周围空气骤然清冷了几分。
紫烈表情沉寂,瞥了一眼邪月,摇头道:“神迹已被他人所夺,我只想回去。”
月色皎洁,宛若一张薄薄的银纱,自高高的夜空飘下大地,似乎要埋葬世间的一切。
青儿轻拉了凌蝎的衣袖,有点担心。
凌蝎扯过一丝不为人知的苦笑,道:“他若只是想回家,能帮便帮罢。”
悬崖寂静,滚滚红尘,巨大帷幕之下,世间生灵繁衍蜕变直至死亡,所有悲喜转眼幻灭如烟。
修仙者寻求长生,可千古岁月流过,从未有过功成,多少惊才绝艳的人物被永久埋葬入虚无,远古传说的神邸又是否真的存在呢?如若不然,人世寻求的莫不是一个缥缈不可及的死愿?凌蝎几人围坐一团,停留悬崖顶上,忽然生出怅然若失的情绪。
“你们魔界与人世间比,如何?”凌蝎不禁问道。
紫烈脸色微变,直定定望着凌蝎,试图确定凌蝎没有恶意,目光飘向未知的远方:“山河大川,草木虫兽与人间并无太大差异。自我出生以来,魔界八方割据,战火纷飞不断,从未停歇,生命在战争中死去实乃悉疏平常,母后亦是在一次争伐中离世。”
邪月不知想起什么,双眸闪过痛色,只是随即被他藏起很深,深到几乎无人察觉。凌蝎听紫烈这般说来,也不晓得该如何说了,他真的不习惯安慰他人。
还是了空说了一句,逝者已矣,不要枉自嗟叹,日日沉缅往事。
紫烈沉默稍许,没有任何预兆突然笑了起来,滋味难明,平时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此时的笑声却让人感到凄厉决然。
“不必安慰于我,在魔界,战者从不需要安慰,这些东西只会剥夺前行的勇气。疆场无情,生与死一念之间,每一次心软都有可能倒向死亡。”
“我十三岁,随军征战,因为一时心软却让母后为我丧命……只要在踏足那个地方,踏上战场,我便不会再给自己留情的余地。虚伪、权谋,自当一力粉碎,何时都好,何地也罢,不过是弱肉强食。你不够强,任何人都保护不了,包括自己——”
紫烈指节反复曲折,嘎嘎作响,没将话说完便止住了。其疯狂的神色,除了凌蝎、了空,邪月三个男子,青儿和小莹都被吓了一跳。
空气冷瑟,圣洁月光仿佛也被带上了狰狞,轻身颤抖的男子,沉默如铁,眼中满是对未来的狠意,绝不妥协或是屈服于命运。
世间茫茫人海,多少人因活着而活着,如虫疽,忘了初衷,也忘了倔强。
凌蝎迈出步子,走到他身旁,并排而立,轻道:“我一直觉得若是对的事,即便负疚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