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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南枝 第117节 (第2/2页)

沈蓟这两日都是跟娘睡的,分外满足,人像一只刚出锅的糯米团子,一沾上就甩不掉。沈若筠只能牵着她,一道去见赵玉屏与赵香巧。

一别也不算如何久,竟有些认不出这两人了。

她记得赵玉屏脸蛋一直是圆圆的,及笄后也没有变成鹅蛋。现在看她,下巴尖削,脸色蜡黄,憔悴至极。

沈若筠心下难受,叫人将赵香巧领去厢房休息,自己去见玉屏。

赵玉屏见赵香巧被人领走,还有些紧张,忽见一青衫女子牵着一扎双髫的小童进来,不是沈若筠又是哪个?

赵玉屏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阿筠?”

“是我。”

“阿筠!”赵玉屏又惊又喜,忍不住落泪,哽咽唤她,“阿筠……”

沈若筠上前拉她的手,细细端详,“可算是盼到你回来这一日了。”

“我没想到,竟还能再见到你。”赵玉屏呜咽,“阿筠,我好想你啊……”

沈若筠拿帕子替她擦眼泪,想她颠簸半日,就要带她去沐浴休息。入辽这般久,身上必有不少伤病,还得细细瞧了。

赵玉屏擦擦眼泪,却顾不上休息,有要紧事告诉她,“阿筠,我见到你姐姐了!”

第一百零四章 牵羊

“刚开始,我不知道她是你姐姐。”

沈若筠见她情绪激动,忙扶着她坐下,让她慢慢说。

“我们一到辽,就被他们要求裸着上身,身披羊皮。官家的脖子上还系了绳,由人牵着入辽人的宗庙……”

沈若筠听得双眉紧锁,想着赵殊像羊一样被人牵着,也必如羊羔一般任人宰割。

“后来,耶律璇那老贼就带来一女子,逼她看我们行礼。我听耶律璇责备耶律鸫没将你抓回辽国,不能叫你入宫时……才知道她就是你姐姐。”

沈若筠的手紧紧攥着,想到姐姐听他说那些侮辱自己、沈家的言语该如何锥心,咬牙道,“若攻至临潢府,我也要教他做阶下囚。”

赵玉屏回忆着辽国事,虽已不在辽,但还是忍不住浑身战栗,抖若筛糠。

沈若筠忙去握她的手,“别怕,不会再有这些事了。”

赵玉屏打了个冷颤,想到沈听澜,两行热泪连串滚落,声音也带着甩不掉的痛苦:“阿筠,你姐姐……”

沈若筠见她这副悲戚形容,心又跌入无边谷底,勉力克制自己,哑声问赵玉屏,“……那她还在么?”

“在!”赵玉屏拼命点头,“牵羊礼后,那些人叫着我们的封号名讳,如分财物一般瓜分宗女。耶律鸫看中了我,跟耶律璇讨要,见我不愿,便取了弓箭来,要射杀我。”

沈若筠已在王寿交代汴京事时,知道耶律璇这位二皇子暴虐成性,不敢想玉屏在他手上吃了多少苦。

“我当时只觉得必死无疑了,北行至辽,每日都有被耶律鸫折磨死的女子。后来是姐姐拦了他,又与耶律璇讨要我。”

“她后来与我说,你给她写的信里总是提到我,故她虽没见过我,但也认得我。”赵玉屏咬牙道,“耶律璇这个老贼,同意她将我带走,也没安什么好心。他还总拿你来刺激她,她怕耶律璇真会抓到你,便动了同归于尽的心思,只是怕连累我……”

赵玉屏想起沈听澜刺杀耶律璇时的情形,几度哽咽不能言,“她那段时日不怎么好,有时会忘记自己在做什么……也许是自入辽便如此了。她起了杀心,却不让我帮忙,还将我送去下院,交到狄都知手上,做扫洒事。她与我说,若能活着就活着,说不得还能再见到你……”

“她没有毒药也无利器,”赵玉屏痛苦摇头,“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将耶律璇弄成重伤的,后来耶律璇被发现时,已经奄奄一息了……”

“她差一点就成功了,可我也再没有见过她……他们都说她被生殉了,我偏不信,耶律璇无耻,若真生殉她,必会叫人去观看,以此杀鸡儆猴。所以我便与狄都知商议,让他助我去做耶律璇的姬妾。我与他周旋许久,才套出些话来。耶律璇说不杀她难与旁人交代,但真要杀她,也得等他伤愈,再亲自动手。”

沈若筠听完赵玉屏所言,哭得如同一个泪人。赵玉屏想到这些事,也是泪如雨下,“阿筠……她牵念你。”

“我知道,是我来晚了。”

沈若筠放声痛哭,赵玉屏抱着她:“阿筠,我在辽国,曾无数次想过死了算了,可老天偏不叫我死,还叫我遇见你姐姐……我们尚能再见,你与姐姐也定能重逢。”

沈若筠重重点头,“是,我要叫耶律璇将她还回来……”

两人都在安慰着对方,自己却泪意滂沱。

因着沈若筠与赵玉屏说话,菡毓便将沈蓟抱到一边等着。沈蓟自见娘亲在哭,便在菡毓怀里不安地扭着要下去找她,菡毓小声安抚,“小小姐,再等会。”

此时见两人情绪不似刚刚激动,才敢放沈蓟下来。

沈蓟忙扑过去找沈若筠,糯糯叫她:“娘……”

沈若筠低头,见女儿伸着小手,就将她抱起来。

“哭哭……”

沈蓟拿自己的口水巾来给娘擦脸,沈若筠也由着女儿擦,又引赵玉屏去自己住的院子沐浴休息。

赵玉屏其实早见了沈蓟,只是刚刚无心话旁事,等沐浴后又来寻她。

沈蓟不惧生人,好奇地打量她,沈若筠给女儿介绍:“这是娘的好朋友,是你的姨母。”

“姨母。”

沈蓟学了两遍便会了,连声叫她。

赵玉屏蹲下身来,想抱抱她,又缩回了手:“初次见面,合该给个见面礼的,以后再补吧。”

沈蓟听不懂,只伸着小手索抱。赵玉屏见状,几番犹豫还是忍不住将孩子抱起来,又听她在耳边叫自己,声音甜糯糯的。

“好好的,怎么又哭了。”沈若筠一说话,嗓音也是哑的,她在桌上铺了手枕,“过来叫我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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