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骨蜕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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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陌良从这里出来之后,与陆挽溪长话短说解释了一二,便马不停蹄去了周青天家,于是才有了解救老秀才,送阿钰投胎的那一幕。
上回说到幡然醒悟的老秀才在门口摔了一个狗啃屎,这一摔,竟让他爬不起来。
翌日。
“喔喔喔~”
公鸡鸣叫,天上泛白,太阳将升未升,远处的山巅已蒙上一层鲜艳的黄。
老秀才梦中惊醒,从床上弹起,他神色慌张,脸色苍白,顾不上穿鞋子,赤脚落地,迈着老寒腿,噼啪噼啪地走到了隔壁一间房。
缓慢推开门,看到被窝隆起,甚至还听到微弱的呼吸声,他才虚惊一场地呼出一口浊气。
怎么每天都在做同样一场梦?代峰这不睡得好好的吗?
摇了摇头,准备去书房早读,刚走到堂屋,老秀才脚步突然僵住,他转过身来,瞳孔猛地收缩——春台上搁着一个香炉,上边的香火已燃尽,就像刚割完的麦田,只剩下木茬子了,而就在香炉对面,一对灵牌静静悄悄地立着,上边写着沐代峰以及沐夫人的名字。
庄生晓梦迷蝴蝶。
老秀才这才意识到这不是梦,而是现实。
他愣了半天才有所有所动作,穿鞋,净手,燃香,不一会儿,袅袅青丝便缠绕在了厅堂中。
“代峰啊,爹有件事告诉你。”老秀才形单影只地站在木牌前,神色温和,甚至挂着笑意,“你爹中举人啦!不仅中举人,还当官啦!这件事爹本来想下去再告诉你,也好咱们一家五口团聚,可爹又改变主意啦!古人云:‘固知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你爹我可不是苟活于世的人,都半截身子入了土,哪儿还怕死呢?只是想着风中残烛,在燃尽的最后一刻,兴许还能照亮一片黑哩!
朝明县与清河县接壤,离这里至少百里路,你爹我没出过远门,耳目闭塞,尽管如此,还是听说过朝明县的名号,据说此地虽不是皇城,可依旧繁花似锦,歌舞升平,爹去这里当知府,唯恐力不从心,不过既然已是腐朽之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又何妨?不过就是下来与你们团聚而已,代峰你可要照顾好两个孙子,我给他(她)们取了名字,哥哥叫沐无双,妹妹叫沐雪儿……”
老秀才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不仅是对儿子沐代峰说,也对儿媳沐夫人,以及两个刚出生就夭折了的孙孩说,这一家四口仿佛就站在他对面,静静听他言语。
老秀才在堂屋絮叨完,便去做了早饭。
窗外投来了一抹阳光,灶房瓦缝里升起了炊烟。
此时他来到沐代峰的房前,敲了敲木门,他已记起,昨晚由于身子虚弱,行动不便,无法招待几位贵客,只好让白陌良等人便宜行事,沐代峰房间比较大,因此白陌良和李琢玉睡在了这里,而客房比较干净,所以陆挽溪就在那儿凑合了一晚。
清晨的饭菜是红薯白米粥,朴实单调,但香味扑鼻。
“我不吃!”
李琢玉本来打算绝食,可红薯那金黄的瓤芯实在过于诱人,当老秀才将勺子递到他嘴边时,他最终还是没能按耐住自己,非常配合地吞咽了下去。
“民以食为天,怎能不吃东西?”老秀才又递过去一勺,白粥和红薯的香味两相融合,实在让李琢玉的味蕾欲罢不能,只好一错再错,一边怒瞪老秀才,一边享受美味,两种表情交替出现,让一旁的白陌良忍俊不禁。
“老先生,你接下来可是要去朝明县上任?”
“正有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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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长有何打算?”
“我奉师尊之命游历四方,以增阅历,天下之大,随处可去,我见老先生腿脚不便,若独自前往,且不说狼豺虎豹,就算是一段崎岖之路,也可能凶险万分,不如一同前往朝明县,也好有个伴?不知老先生意下如何?”
“无良道人倒还算有点良心!”陆挽溪夸奖道。
“他这是看上人家做饭的手艺了。”李琢玉接道。
沐青莲呵呵一笑,并没有答复,他只说还得思量一二,但早饭过后,他便拉着白陌良去了屋外。
“不知老先生有何指教?”
“道长能从井底脱身,且送王三鱼之妻入轮回,此等手段已不是凡人所有,若能与道长同行,自然前途无忧,一帆风顺,只是小民有个小小的请求,不知道长可否答应?”
“老先生但说无妨!”
“道长四海为家,居无定所,不知如何处置这残疾少年?”
白陌良沉默片刻,李琢玉身世不明,但其背后一定大有文章,若是将他丢在此地,说不定性命堪虞,但是若带上他,山水迢迢,路途遥远,对他来说又是个大麻烦,实在是有点进退维谷。
“那少年看起来才舞象之年,经历祸事,一心求死自是情理之中,老朽穷首皓经,倒也看过一些各教典籍,佛家说身是菩提树,明镜亦非台,时时常拂拭,莫使惹尘埃,道家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而儒家则说一言足以招大祸,故古人守口如瓶,惟恐其覆坠也;一行足以玷终身,故古人饬躬若璧,唯恐有瑕疵也,三者殊途同归,归根结底是要人心境纯洁,返璞归真,你与那少年已有羁绊,若是放任不管,导致其身亡,最终恐成魔障,对你修行百害而无一利,小民的请求便是带上这少年一同前行,到了朝明县后,由我照拂,那时道长自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不知这个请求道长能否答应?”
老秀才一口气说这么多,然后抬起苍老的面容看向白陌良。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受教了!”白陌良抬起手,抱拳,微微躬身,沐青莲番话隐隐中牵动了他的道心,也就在方才一瞬,他感受到自己修行的功法似乎有了更上一层楼的迹象,喜不自胜,难怪师尊说他在山上再待十年也无法精进,原来如此。
话毕。
两人回到了屋子。
老秀才从柴房拿了一把锄刀,说是要送白陌良一个东西,便缓慢地走了出去,当是时,日出有曜,羔裘如濡,东边的云海里破开一道鲜艳的红光,祥和村在这朝霞的笼罩下,显得生机勃勃。
白陌良起身跃至屋顶,盘旋而坐,双手交合于丹田,气息流转,吐纳清浊,他正对阳光,年轻面容拢着橙光,弧形下颌映着阴影,明暗交杂,像一尊栩栩如生的神像。
“啧啧。”李琢玉靠在院子的一个角落,望向白陌良,“无良道人倒是会耍,我要是个小娘子,看到这情景,说不准也芳心暗许了。”
说着,他别过头,看了一眼陆挽溪。
这位少女眼里异彩连连,脸上露出笑意:“他这是顿悟了。”
一只青蛙从李琢玉后颈中爬出来,呱一声,一片荷叶从青蛙嘴里吐出,由小变大,落在了李琢玉头顶,青蛙一跃而至,稳稳坐在荷叶上,看到这番景象,出声叫道:“好小子,悟性还不错!”
白陌良在屋顶入定了一整天,他睁眼时,太阳已到身后,他从原来的川流境突破到了骨蜕境,川流境讲求的是血脉开窍,**藏灵,而骨蜕则是一个小质变,灵力洗髓伐骨,躯体蜕皮重生,灵气与**浑然一体,收放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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