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当中对峙 (第2/2页)
就连之前在通达县,她也是等张知府判定。
旭央情绪上来,声音冷了几分:“我还以为你们是侠肝义胆的人,没想到这么迂腐。”
“我看是你身处高位,任性妄为惯了,才这么无所顾忌,横冲直撞。”简恒反唇相讥。
“谁让我有这个特权呢?”旭央冷笑道,“有本事你也投个金胎啊?”
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自己失言。
她不该用强权压人。
但事已至此,索性将错就错下去。
简恒紧抿嘴角,只当她在胡搅蛮缠:“如果投个金胎的后果,就是变得像你一样,油盐不进,冥顽不灵,我还不如做个普通人。”
旭央气不过:“我就问你,如果没有发现真相,他现在还会利用别人的善心和对朱启轩的偏见,逍遥法外,怎么可能受罚?”
“再说律法,不都是人定的?”她越说越绝对,“我把话撂在这儿,就是大罗金仙来了,我也要苏胜天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两人再次起了争执,谁也不能说服对方。
火药味霎时间变浓。
“再……再想别的办法就好。”徐浩言有些后悔。
他本意是想替白桦出气,结果脑子一热,就走了极端。
可惜他连话都说不利索,只能从简恒手中,拿回药丸。
“你干什么?”旭央火从心起。
她没想到,连他都不站在自己这边,干脆摆出架子:“徐浩言,我命令你,不许拿回去。”
徐浩言往瓷瓶里放药的胳膊一僵,陷入进退两难之中。
“都少说两句。”陆笙实在听不下去,出来劝道,“到这个份上了,还吵什么?”
他知道简恒如此反对,多少是顾忌敲缘阁,于是一字字劝道:“苏胜天做了这种恶事,我觉得该判他千刀万剐,凌迟处死,最起码也得是个终身瘫痪,但律法不会。”
有李清的前车之鉴,有些事不动用私刑,根本没法解决。
“就算报官,也没几个人会为白桦叫屈,律法里写着,妻妾等于牲畜,可以随意买卖,旁人只怕更在意苏记枣铺骗了多少银钱,你想她死得不明不白吗?”
他的问话,一声声敲打在简恒心坎上。
简恒嗓子眼发紧,一时接不上话。
陆笙继续说道:“这么做,也许不是善缘,但和你想去朱府的初心一致,不是吗?”
简恒抬起眼望他。
再看了看另外两人,发现他们都无比坚定。
她心下一动,不再摇摆:“朱启轩那边我们去看看情况,试着用诊金拉他出来,那之后再给苏胜天喂药,更稳妥些。”
想到通达县那些又自大又自卑的男子们,她觉得有些事,还是瞒下来好:“但苏胜天骗取乳汁一事,最好别说,否则镇上的女子,还要多个‘不干不净’的罪名。”
“这倒是。”旭央想起薄情的父王,“要是宫里的妃子们碰上这事,整个后宫都得被拉出去砍头。”
达成共识后,几人分头行动。
徐浩言和旭央留在苏府,继续看守苏胜天。
简恒和陆笙则在变装后,回到朱府。
朱启轩已经苏醒。
他看起来,还是瘦弱无比,仿佛是一张能被风吹就刮走的白纸。
幸好,他已经有了食欲,下人正伺候着他喝汤,面上也多了些血色。
他躺了这么多年,已经完全磨平脾气。
不像白桦口中那般盛气凌人,反倒对他们客客气气:“多亏两位恩德,可惜在下还不能起身,所以不能行礼。”
“不必如此客套。”简恒坐在他床边,替他诊脉,“你现在脉象平稳,只是肝胃气虚,最好是适量进补。”
“此外,还可以配合针灸,取神阙、三元、足三里三处要穴,配合清艾条施针,每日半个时辰,就能调理脾胃。”
朱荣光知道两人回府,闻讯而来。
他早已经准备好诊金:“多谢两位出手相助,这是一点心意,还请两位笑纳。”
“朱老爷,您这就见外了。”陆笙顺水推舟,“倒是我们想用这笔诊金,请朱公子帮个忙。”
他如实说出意图,希望朱启轩和苏胜天当众对峙:“如此一来,朱公子不用再背负骂名,朱家在镇上的风评也会一夜扭转,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朱荣光有些犹豫。
他是个老派人,多少搁不下面子:“我们朱家虽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在镇中好歹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能自降身段?和那恶徒一般见识,还是由官府出面的好。”
简恒心中暗想:“原来真正迂腐的人在这儿。”
陆笙不给他留丝毫情面:“朱老爷,恕我直言,您和梁大人来往的如此密切,就算有冤,也没人相信,这么做只会沾了脏水。”
朱荣光面色一沉。
“万一到时候引起民愤,梁大人都下不了台,更何况是您?”陆笙脸上还含着笑,却把后果说得更加严重,“倒是我忘了,梁大人已经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明明是苏胜天一力陷害,朱家却可能要吃哑巴亏,朱荣光重重地叹了口气:“也算是我自食其果。”
生意场上,免不了和官府打交道,只能花钱疏通,找个靠山。
正因如此,他更觉得,很难扳倒苏胜天这些年来,在旁人面前制造的虚影……
那个虚影爱妻如命、忠贞正直、勤恳善良,融合人性美好的象征,藏住了所有龌龊。
朱启轩看得更通透些:“此事越早解决越好,还请两位细说。”
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他怎肯含冤受辱,背负骂名而活?
简恒借机敲打朱荣光:“朱公子如此大气,将来名声好了,求医问药,定会方便许多。”
朱荣光一听这话,再也顾不上颜面。
他差人连夜造了一架板车,好抬着宝贝儿子出门。
隔日一早,天还刚蒙蒙亮,旭央就指使服下三日洗尘丸的苏胜天,跪倒在枣铺门口。
店里的伙计见老板一脸憔悴,关切地问道:“苏老板,您……您怎么跪在这里?”
“当然是要为自己的罪过忏悔了。”朱启轩接过话头。
他已经和其它人一起抵达现场。
虽然乘着板车,比旁人都矮了半截,语音却掷地有声,不减气势。
他有许多年没有露面,但这会儿一出现,还是惹得路人纷纷过来围观。
一时间枣铺前热闹起来,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都等着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