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水思河0里,莫忘枯木育春芽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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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总让自己忙起来,转起来,这样就没有心思想太多杂七杂八的事情,尽管大多时候候碌碌无为,用汗水换来一点微薄的口粮也知足了。一天中最享受的时刻,便是窝在一个角落,摆一个舒适的姿势,用心去品味经历的事情,然后用双手把它们写出来。
昨天提到元宝强,让我想起了那次生日会上的老卫,也想起了我的父亲。本来打算在父亲节那天来讲讲我的父亲,结果日子一如既往过得太过粗糙,忘记了这档子事。现在记录下来,权当将功补过了。
从小到大,写过各种各样的东西,大多数是为了完成作文任务,写过我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叔叔阿姨,就差把族谱翻出来挨个来一遍。小时候写的东西,很少去记录真实的事情,只是为了填补自己缺失的情感,凭借幻想和捏造来编一个枯燥或者有趣的故事。我印象中从来没有爷爷和外公的痕迹,因为在我记事前,他们已经去世了,但我也会写《我的爷爷》这样的作文,连抄带编充字数糊弄人。
现在,只想一心一意,实事求是地记录生命中的点点滴滴。言归正传,谈谈我那生于一九六五年的父亲。
凭借自己的回忆,好多事情都已经模糊,但万幸记得些许轮廓,要不然提起自己的父亲却无话可说,那将是一件多么痛苦且悲凉的事情。
从最早的回忆出发,我的父亲是一个神秘的男人,一年到头来,见不了几面。他在家呆得最久的时间段,就是每逢春节和收小麦的时候,能呆十天半个月,其余时间,都见不着人。
现在还记得,又一次父亲从外面回家,激动又热情地呼唤着我,而我却畏畏缩缩地揪着母亲的衣角,躲在她的身后,偷瞄着眼前的父亲。现在想起来,都不觉鼻头一酸,并不是因为当时对父亲的陌生,而是感激他对我们这个小小家庭的付出。
那时候,父亲是一名毡匠,每年过完元宵节,就骑着那二八大杠,驮着一把两米有余的大弓、一捆比弓还长的竹帘、一根长木尺,北上到宁夏内蒙等地给人家做毡。这一去,基本就是小半年,直到六月麦黄时节,他才会回家,等收完小麦,在家修整几天,又出去了,快种麦子的时候又回来,种完又出去……
他每次回到家,给我和母亲讲述着在外的经历:哪个雇主特别好啦;一天骑了多少公里呀;又碰到什么新鲜的玩意咯之类的。当时我根本听不懂他到底说些什么,只看着他绘声绘色地讲话,就已经把我迷得神魂颠倒,一副无比崇拜的样子。
到后来才知道,父亲就是个普通的匠人,和瓦匠,木匠没什么区别。做毡这门手艺,主要还是靠体力。长大后因为不好好学习,翘课去上网,为了让我知道生活不易,父亲还让我和他一起做毡。中间有一道最耗费体力的工序,他故意让我上手:将那灌入了四五桶水的羊毛卷进竹帘里,提起一尺来高,再摔到地面,这个动作重复好几百次。虽然我那是十五六岁,正值叛逆又长力气的年纪,但这一轮工序下来,毫不夸张地讲,汗水就像没有拧紧的水龙头一样一滴滴流淌。而做成一张毡,这道工序要重复三四轮。
至于他每年骑着二八大杠一出门就是小半年,如今我更能体会到其中的艰辛。暂且不说当年路况有多么恶劣,就如今这种平坦的公路,从家里到内蒙一来回两千多公里,一天二十四小时骑行也得十多天。而且还得带着那将近两百斤的做毡工具。
父亲基本上就这么年复一年,
一直持续到我读高中,才逐渐放弃了这门手艺。因为人们的生活水平逐渐提高,对舒适安逸的席梦思更加欢喜,也不再讲究硬板床的好处。毡,这个曾经的必需品,也慢慢被淘汰,就像现在的智能机代替老人机一样。后来偶尔会有人因为传统的婚嫁喜事,请父亲去做一两张毡,再后来,就完全没了这门手艺的踪影。
我读了高中之后,父亲也算是彻底丢了手艺,改行去做其他事情,付出小半辈子时间的手艺,说没就没了。生活还得继续,依旧要迎接明天的朝阳。为了生计,他要不停地努力奔波,只为了我和母亲能生活得更好一点。
不知经过哪个熟人的介绍,父亲跟了一个专门修建高速路桥梁的工程队。零几年那阵儿,全国各地的高速路修建工程那是如火如荼。父亲则是进入到了另一个轮回:再也不分节日和农忙回家,而是工程队每完成一个工程,他才能够回家逗留几日,下个工程开工,他又匆匆离家而去。他一年在家呆的日子可以用一只手数的过来,处于叛逆期的我倒觉得还好,这样少了一个人的说教,耳根清净。
等后来全国高速路修建得差不多的时候,父亲再一次失去了方向,去了西安一个药厂当了一年多搬运工,虽说活儿是轻松了不少,可是收入也降低了。之前他干的都是耗体力的活儿,自然收入能高一点。后来为了能提高点收入,又找人,又送礼的,把他安排进了一家私营煤矿厂,还没干多久,国家收回了私营煤矿,父亲再一次下岗。
也许是真的上了年纪吧,又或者是累劳成疾,父亲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从最初的坐骨神经痛,到后来的腰椎间盘突出,最后,整个脊柱都有点僵硬。弯不下腰,挺不起背,抬不起胳膊,转不过头,整个人像是被生活操纵的木偶一样呆板。去年我和爱人结婚的时候,父亲身体僵硬到无法独自进到车里,即使坐进去了,仿佛全身被禁锢了一样,一动也不能动,低不下头找安全带,摸到了又抬不起胳膊系上。想起这些,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我没有哭,只是抽一口,将眼泪硬生生咽进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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