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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婧也立马悟到了南宫瑶方才的话,其实是有意甩出屎盆子让她接住。南宫瑶早就算到了,若是南宫槐真的信了这话,她定会为了维护南宫嫣站出来为她辩解。

南宫婧连发虚汗,瞥眼瞧一眼神色寡淡的南宫瑶,内心翻滚无数次,此刻她徘徊无数次,实在不知要不要站出来接掉南宫瑶甩来的屎盆子。

若是她接了,此事又是她一人所为,只为在南宫嫣给她提个日后做事小心谨慎的醒。她总不能上前学南宫瑶装可怜的样,把这些一一道出吧。在南宫府多年,她自是知晓面前这位父亲是何种人,她说完,自是少不了一顿臂杖。

南宫婧想到这层时,又悟到了南宫瑶此番骚操作甩屎盆子的另一层意思。原来,这位算计颇深的二姑娘,这番借力打力,哪是要对付她和南宫嫣啊,这是想借南宫嫣的手,甩给她,再让她把这个屎盆子甩给派家臣去医馆闹腾拦药的尤氏!

她当真是佩服起南宫瑶的谋划来。当初她去悬楼,本是有意要与她联手对付尤氏。她想在南宫瑶处求一个被看得起的体面,可南宫瑶却偏偏不给,搞得两人不欢而散。再看彼时的形势,当时没答应南宫瑶的联手,今日却被她不费吹灰之力的硬绑上来“联手”了。

也罢也罢。

南宫槐起身欲走时,被合计了许久的南宫婧喊住,他又继续坐着,定神听南宫婧开口。

南宫婧稍稍站直身子,她将抱在掌中的暖灯笼收起放回衣袖,扯扯衣领,再行了礼后,才抬头回了话,“父亲,那母亲之过,可是要不要追究?”

“哦?”南宫槐狐疑盯着尤氏细细一看,再转脸白了南宫婧一脸,“胡说八道,你母亲今日忙活了整整一日,又是迎客又是送客的,怎得还有她之过了?”

尤氏一挑眉,放下刚递到嘴边的茶盏,拍拍衣衫,柔善一笑,“今日也是有我之过。我在前院听了六姑娘腹泻一事,本是要腾出手去瞧瞧,想想解决法子的,可到底是太忙了,总是顾不上。五姑娘啊,我这个做母亲的没挑好头,真真是罪过罪过。”

南宫槐刚要开口维护尤氏时,被南宫婧抢去话茬,“是,母亲。母亲今日忙的,都能顾上派家臣去医馆楼闹腾,只为让家臣拦住医馆为六妹妹寻补骨脂干叶的医官。母亲,您当真是可忙了。您忙的不止去闹腾,还让家臣假扮商贾商贩,将梁京三大医馆楼的补骨脂干叶全都抢空,让六妹妹无药可医。”

尤氏万万没想到,南宫婧会站出来。这位素日只会隐忍不言语,心思深沉不开口的五姑娘,竟敢这样来怼她了。她的手微颤,但还是在尽力维护着正娘子此刻的威严,“老爷,这番话,我当真是不知如何回答了,我是南宫国府正娘子,维护国府颜面,当是第一要紧事。怎得照五姑娘方才的话,倒是我,要陷害六姑娘了?”

南宫婧淡然一笑,她站起身,示意之衫上前。

跪在身后的之衫行了礼,挪步出了院子。片刻的功夫,之衫带着三个被拴绑在一起的家臣全都进了方绾厅的院子。只见这些家臣,眼角发肿,被揍打的面无全非。他们挨个一一跪下,颤着身子垂头,不敢言语。一旁的刘女细细一瞧,惊住,挑眉斜看一眼正上方坐着的尤氏。

尤氏在刘女这神色中,隐约察觉出了异样。

之衫上前行了礼,再伏地跪下,“回老爷的话,这些家臣都是我们姑娘事先在医馆楼处逮来的私臣。我们姑娘见六姑娘腹泻却一直等不来补骨脂干叶,就留了心眼,让奴婢带着蔚听阁的几个家臣前去医馆看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谁知整个梁京的医馆都没有这一味药,在离镶瑛巷最近的医馆楼前,看到了寻滋惹事闹腾的男仆子。奴婢上前一问,才知这些都是尤娘子的私臣。奴婢让蔚听阁的家臣在那候着,速速回府禀告。本该是想着与老爷和娘子商议。可老爷与朝中同僚在方元厅忙,娘子又在迎客与贵眷应酬,实在无人与之商议。这才去寻了五姑娘处。五姑娘留了个心眼,着人将这些闹事的都关去了后院湖岛的偏厅处。”

南宫婧的这位贴身大丫鬟,也跟了南宫婧的性子,做事滴水不露。此番话既维护了南宫槐和尤秋柔的体面,又给了南宫婧为何要捆绑正娘子府院家臣的由头。

南宫槐倒是懵了片刻,怎得他在前院忙碌,这些姑娘们倒是一个个猴精似的都在后院折腾。

南宫槐示意这些家臣分说分说。

这些家臣抬起头,瞅了一眼尤氏眼神中的愤怒,又瞅一眼盈盈一笑的南宫婧,简直头皮发麻。方才在湖岛后偏厅,那历历在目的严刑之打,都是这位盈盈淡笑的五姑娘所为。彼时瞧她一脸柔善,可内心却是个丝毫不留情面的姑娘。

他们是家臣也是私臣。所谓私臣,就是挂了南宫国府名义的家臣,又不是南宫府养的家臣。而是由刘女一手经办,养在私宅外的私臣。他们知道自个的身份不敢暴露,与尤氏统一口径:这些人只为国府办事,却不养在国府。待需要用人时,使些银子喊回来即可,来去自由,也好管理。

他们授刘女话,只为尤氏办事。

之衫再跪着往前挪动几步,从衣袖口掏出一张泛黄宣纸,呈上。

南宫槐身旁的小厮哲子接过来,递给南宫槐。

他缓缓神,摊开,细细端详。

不到一阵功夫,南宫槐吹胡子瞪眼,一把将纸揉成团,打在尤氏脸上,“这便是你这位正娘子寻的好事!你且好好瞧瞧吧!”

尤秋柔的茶盏子都吓得跌落在桌,她一脸懵的捡起,用手揉开,凑到眼前一瞧。我的乖乖,这一字一句,险些没让她晕过去。只见这皱皱巴巴的纸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写着这些家臣是授刘女意,借南宫国府的名前去搅合医馆,一定要严防死守六姑娘派去的人寻到药。这些人又是如何抢空整个梁京城医馆内的补骨脂。

字字句句,都能说通。

南宫槐目光全是怒意,眼前的尤氏,让他在这些家仆面前彻底失了面子。他欲发火,却还得顾及尤氏面子。毕竟,若是她没了体面,他这个国府主子,又有何面子。此事若是传出去,旁人只会说他南宫槐之妻的糟糕。反正,不管如何分说,都会扯上他。

尤氏是万万没想到刘女竟能办出这等糊涂事,敢借着她吃错了药为由,堂而皇之的去闹腾。这真是用错人一日,立马就失策了。她本意只是想让南宫嫣闹笑话,想让南宫府乱上一乱。既是搞乱,随便借个由头便是。眼下倒好了,这些私臣被这位五姑娘安顿的人屈打成招,将她放在最高处。如此局势,是退了不是,不退也不是。倒还真是两难了。

她轻将纸放在桌面上,起身走到南宫槐跟前,长跪不起,“老爷,我是只派了人去为我寻药来着。许是这些人没听懂话,去惹了事。但是老爷,六姑娘腹泻一事,我当真是不知道的啊。南宫府是我的府,这内宅一事由是由我一手操办。将来我的敖儿也要回府,淰儿更是要从南宫府嫁人,我为何要搞臭南宫府,这与我全无好处啊。”

既是事已到了这个地步,南宫婧也顾不得日后与这位正娘子如何对立了,眼下南宫瑶默不作声,便是在等她出头了。她已成功将这个屎盆子甩出,即便褚槐信了尤氏的话,南宫瑶是清清白白,无一丝牵扯。

南宫婧咬咬牙,也跟在尤氏身后跪下开始分说,“母亲可知这些家臣私下说了什么,他们说了,母亲传来的话,便是要誓死拦住为六妹妹寻药的人。母亲这般明目张胆,到底是有多讨厌南宫嫣啊。她虽是婢子之女虽是长得像瑶姐姐,但也不能被这样算计啊。母亲今日拦药之举,何尝又何止是陷害南宫嫣啊,这是要陷南宫国府的名声不顾。若是南宫嫣今日真的出了差错,朝中同僚该如何取笑父亲。父亲将来在朝中,还如何为官!”

这番话,直戳南宫槐心房,他的虎躯为之一震。

“老爷!”

南宫婧趁机再抢来话茬,“母亲这样做,难不成南宫嫣腹泻一事,也是母亲提早下了毒所致?据我所知,补骨脂这一味药,只能治泄荒草汁水。”

尤秋柔慌了,家臣没行对事,惹了这一连串骚事,这是要将自己陷于何地。

南宫槐脑子回想的,是南宫婧的那句“若是南宫嫣今日真的出了差错,朝中同僚该如何取笑父亲。父亲将来在朝中,还如何为官”。

他瘫坐在椅,脑子炸裂一般凌乱。

眼瞅着若屿进门的时候到了,他知道这事,不给尤秋柔一个处置是断断不行的。他也清楚今日这事,日后势必是要好好查查的。但彼时,他一半心已飘到了若屿处。

若屿今日进门,她柔柔弱弱,尤秋柔又是个善于为自己盘算的。这几年南宫槐虽有意识,但为了内宅不生事端,也一直装聋作哑。可彼时,尤秋柔派去的家臣刚好惹了事,刚好她又全无辩解之力,不如趁机给她一个下马威。好让她谨慎小心,待若屿进门这段日子也能安分些。这样,既让若屿平安进门,也能让这位牙尖嘴利为维护妹妹的五姑娘闭嘴。

等这事过了,若屿也就熟悉南宫国府局势了,到时,他再来好好宽慰宽慰这位正娘子,也算是大家都体面了。

想到此处,南宫槐缓动步子,挪到门外,盯着门外看了许久。

再回头,冷冷道,“娘子,今日这事,你怕是要受些委屈了。待这委屈受了,娘子再来方元厅,喝若屿姑娘的茶罢。”

说毕,南宫槐闻声急匆匆去了若屿进门的后院偏门候着了。几个小厮也跟在身后。没多久,方元厅院内的两名家臣,来行了礼后,拖着尤氏去了祠堂。

尤秋柔被拖走后,跪在蒲团上的南宫瑶这才缓缓起身,揉着跪久的膝盖,连声抱怨。南宫婧几步上前,杵在南宫瑶跟前。南宫瑶抬头,与南宫婧眼神相撞。只见她目光极是不甘,整个人的思绪还在纠结方才她的甩锅之举。南宫瑶也不甘示弱的一笑,轻轻推开她,歇坐在椅子上,随手端起青碎纹碗,捡起几颗枣子咀嚼起来。

彼时,院内起了风,正值夏日,虽不是炎炎酷暑,起了风,阵阵凉意袭来倒也很是舒服。南宫瑶瞧着天色尚晚,她一笑,递一颗枣子给南宫婧。

南宫婧上前,伸手接过,又故作松手,枣滚落在绒毯上。南宫婧低头,未曾瞧一眼,迈着步子上前,一绣花鞋底,将南宫瑶递来又滚落在绒毯上的枣子踩烂。之后,她故作释怀的松开脚,稍弯腰,凑到南宫瑶额间,“姐姐好手段,姐姐这样手段的姑娘,放在我们国府,当真是庞统当知县,大材小用了呢。”

说毕,隐约能听到祠堂内一杖一杖打在尤秋柔臂处的板子声。

南宫婧挪步,一脸算计样的出了方绾厅。

南宫婧走后,南宫玥那颗攥在掌心的心才算是归位了。方才之景,她虽是一言不发表面镇定,但还是会害怕的。毕竟,稍有不慎,挨臂杖的人怕就是她了。她稍稍放松精气神,靠在椅处缓缓心神,连饮下几杯茶。随即南宫瑶上前宽慰她。

她俩稍缓片刻后,顺着廊下回了清芷榭。

回清芷榭有两条路可走,一条可从祠堂门外过。南宫瑶这次故意走了经过祠堂的路。到了祠堂门外时,只见祠堂门敞开,内厅烛光闪动。夜色尚晚,烛灯晃动灯芯,一片柔光打在圆窗处。

那两个家臣,都是打臂杖的好手,那一宽板一宽板的落下又弹起,当真是要命的疼。这疼,南宫瑶曾实实在在的挨过。那时她尚且十二岁之龄,南宫槐借博诗会一事,让她挨了臂杖。手臂都险些被打残了,那年她去丰乡,一到冬日手臂就酸疼拿不起重物,幸好有金娘子细心研制药,慢慢治好了落下的毛病。现下虽比以前好多了,可一到落雨和冬日,还是会有些许酸疼。每每疼起,她就能想起那些在南宫府的过去。

彼时的南宫玥站立在门外,盯着祠堂内,内心一片平静。尤秋柔挨了五十下,愣是一声没坑,一直咬着牙,承受住了这一切。打毕后,她的手臂全是血,刘女含泪跪在那扇了自个无数次耳光,让尤氏罚她的粗心。又怯生生的给尤秋柔包扎好了手臂。

尤秋柔咬牙忍痛,换了一件衣裳,一步步扶着门框,忍着痛意和虚汗,勾起嘴角,去了方元厅吃妾室敬茶。

她去时,手臂的血滴在地上,随即慢慢融干。

方元厅内,若屿依着妾室进门的规矩,内穿绿肚兜,外穿绿喜服,手持团扇,跪在方元厅内。她今日特意用了青黛笔描眉,画了梁京时兴的梅花妆面。半个脸藏在团扇下,娇羞的唤了一声南宫槐:“官人”。

这一声,唤到了南宫槐心尖尖上。他内心酥麻,整个人宛如从未嫁娶过一般的热情似火。眼前的若屿,娇滴滴柔弱弱。这样有才气的女子,就连这扎眼的绿色喜服穿在身上都是与众不同的美。

尤氏扶着门框,忍着痛意从门内进来时,她瞧见南宫槐神色,心中涌动不安,翻江倒海一般难受。但她还是控着醋意和痛意,表面谦和一笑,“妹妹来了,这个时辰,正是好时候呢。”

南宫槐瞧见尤秋柔进来,迫不及待的示意若屿赶紧敬茶。

若屿会意,她端起茶,扶尤秋柔上座时,她触到尤秋柔的手臂时,觉得她轻微一颤。她再松手,低头轻瞧手掌,只见掌心染了血。

若屿便知道,尤氏这是刚领了罚前来应付。她心生一计,既是刚领了罚,挨了臂杖,那就索性,再耽误些时候吧。

她猜到尤秋柔早已疼到炸裂想速速喝了茶离去,可若屿又偏偏不让。当初她弟弟陷于危难,她求上门,尤氏不但不帮,还试图杀她灭口。彼时,她是妾,尤是正。虽是地位悬殊,可若是有了机会,又怎敢松这个口呢。

若屿一手挡着团扇,一手端起茶盏,故作慌张上前时,脚步连绊几下,茶盏倒在地上。她赶忙下跪求饶,“官人,我鲁莽了鲁莽了。”

官人!

尤秋柔心里咯噔一声,当初她进门时欲喊南宫槐“官人”,喊了几次,南宫槐心中不悦,说萧娘子活着时,也是这样喊。尤秋柔立马改口喊“老爷”。一是害怕勾起他的思绪,二是害怕自个不被重视。

可如今,这若屿喊官人,南宫槐竟是听得心安理得,还颇有一番享受之感?

南宫槐赶忙上前搀扶起若屿,“无妨无妨,你这刚进门难免紧张些,让下人再去端一杯便是。”

若屿顺着话茬开口,“既是要重新煮,不如让下人煮一杯七宝玲珑茶可好?”

“七宝茶?”

若屿看看尤秋柔,一笑,“在我们嗣州,妾室敬正娘子茶,为求一个七好,故而都敬七宝茶。此茶乃是用金银花、黄花、风草菇、琵琶叶、红枣、桂圆和香干草这七宝所熬制而成的七宝玲珑茶。每一样,都是有寓意的。此茶开微火熬制一个时辰即可。若是官人和娘子等久了,我可在方元厅弹一曲琵琶。方才进来时,我就瞧着官人近日像是身子疲乏了,娘子也是精气神欠佳。听曲能养神,待曲毕,茶也就好了。”

“甚好甚好,近日连着事,倒真是精神欠佳。”

南宫槐一番激动等待,下人递上琵琶,若屿弹起。

委婉转曲,曲音跌宕,甚是柔美。

南宫槐闭眼沉醉,尤秋柔的手臂疼痛难忍,血顺着手臂一滴滴钻进衣袖内,湿了半个手臂。

彼时的她,活吞了若屿的心都有。

到底,是自己的冤孽,迟早要处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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