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将出城金保子有话拦路 (第2/2页)
刘保富急忙把井谷引到店堂一角的桌前坐下说:“井谷老师,井谷老师您听我解释,您听我解释。这是暑字,酷暑的暑字,并不是有辱大日本帝国的‘日者’”。刘保富边说边用手指在桌上写写画画。接着说,“老师您的汉学造诣精深,您当然知道中国自古至今都讲究避讳。暑者,通署,也就是官署、衙署、警署的署。今怀柔之县署,警署的上下各员,多是平南、平东之人,他们在剿共灭党,力推新民教化时与新民指导部和大日本友邦军队,互相提携,共创满中日共荣,颇有效劳。但这些人士,多无家眷,且不致力修身,时有寂寞,以致偶尔问柳于巷,且染不洁之疾。暗自寻医多不见效,而医院西药虽效,可必须登记,如果实名,必然传出,不但官仪扫地,更会影响新民教化之指导,所以患者命医师变通处置。医师无奈,为方便记忆和避讳,就以暑代署,标注甲乙以便区别,实无日者之意。”
井谷听着,听着,嘴角就微微有了笑意。他的笑是觉得汉语、汉字真是有意思,越想越有意思。想着,想着就忘了主题,站起来挥挥手,就往外走。其他人也不知道刘保富到底和井谷说了些啥,反正觉得井谷很高兴,大家也就跟高兴地去了。刘保富用小聪明,造成井谷马虎,以达到掩盖事实的做法,在中国北方民间称为“打马虎掩”。刘保富这个马虎掩打得很勉强,也就蒙蒙一时犯晕的井谷。其实,当时在场的一些汉奸都知道保罗和雪琴医院肯定在偷偷销售禁药。但多数人即使知道,也不去点破。何况也没啥直接证据,弄不好会得罪很多军政要员。
新民医疗问事处的一个人却不这么想。这人是个半瓶子医,投靠日本后,被安排在问事处,每月挣着八块钱的薪水,颇为自得。如果为了生存,安于现状,自得其所也可理解。但他不满足,还要积极立功,他没事就搜集自己职责以外的事,渐渐就发现了刘保富不大对劲,好像正在瞒着主子暗挣钱。由于职业关系,这人对禁药早有关注,近日他影影绰绰感觉到刘保富像是在倒卖磺胺颗粒。他很想去举报,但无实证,自己和警备队,新民会的上层也说不上话,后来想到了金保子。就在昨晚,他听一个打更的说,有人往城里驮酒,心里觉得不寻常,就去了金星馆。见到金保子,把这些天知道点点滴滴全说了,并请金保子向井谷总长汇报。
金保子一听,吓了一跳。这次她参与倒腾磺胺颗粒,不是为自己挣钱,好像也不是为刘保富,而是莫名其妙地帮了付二爷,事已至此,已无可挽回。于是,金保子对来人说:“你一点证据都没有,我怎么去说?要是有据可凭,赶明可以代你去说,你要是立了功,升了官,得了奖可别忘了我,这功劳可得有我一半儿。”那人连说;“那自然,那自然。”金保子问他下一步行动,他说:“明天就去口外在那个奸商必经之路等货驮子。既然在怀柔地面不好搜,也没把握搜到物证,就在口外满洲国地面搜。琉璃庙的卡子,是满洲国热河省滦平县的收税卡,我就在那地儿,捅他一下子,不怕他不露馅。”金保子听后就说:“好,好,但你可得保密,走漏了风声可不得了。”
金保子知道,帮人帮到底,杀人杀到死的俗话。如果金保子不继续帮付振庭,自己早晚也会出事,现在帮他人也就是在救自己。第二天一大早,金保子就在金星馆附近等到了付振庭,告诉他路上有黑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