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明先生 (第2/2页)
车队中一位富态的中年男子翻身下马,脸上堆笑上前道“在下江安周家外派供奉周吉,受家主之名押送物资回府,途经贵县休整队伍,还望小哥行个方便。”说完隐蔽的往守卫手中塞过一袋银两。守卫眼睛顿时一亮,掂量了一下手中银袋的分量,满意的说道:“原来是首富周家的车队,方才多有得罪,县主大人早有交代,贵府车队一律免检,请!”守卫收起长戈让出道路。周家供奉笑着拱拱手便带着车队进入城内。
“这些守卫真黑!!”一个脑袋凑上来轻声说道,正是路瑶,只见她白净的小脸此时黑黢黢,身上所穿男装也破破烂烂,看起来格外凄惨,而旁边的张明阳也好不到哪去,二人离开破庙后连夜赶路,穿过大山,又行了两日终于到达苗泽县城,排队进城的时候路瑶眼见方才一幕不由得跟张明阳感叹道。
“嘘,慎言。”张明阳侧头对着路瑶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警告道。这些守卫虽也是习武之人地位没有文人高,但却隶属于官府,身份有所不同,所谓打狗还要看主人,平日自是无人敢招惹,久而久之便养成了如此恶行。
“走吧,我们也进城,换身干净衣裳,顺便置办些物资,休憩半日便动身赶赴江安。以免误了行程。”张明阳说道,路瑶点点头紧随其后。
“止步,一旁受检。”见张明阳二人走来守卫再次叉起长戈。
“为何他们不用受检?”不待张明阳说话,后面的路瑶指着前方还未走远的周家车队质问道。
守卫撇了路瑶一眼,又看向张明阳,见二人衣着破破烂烂蓬头垢面,不屑的冷哂道“他们乃商贾世家周家之人,尔等卑微之徒哪能比得,还不速速受检,再要多言,休怪我不客气。”
路瑶还想反驳,张明阳一把将她按在身后向前问道:“大人所说之周家莫不是江汉府首富周家?”守卫见张明阳言语客气,于是点了点头答道“正是”然后便又不耐烦的催促二人一旁受检。
张明阳蹙眉望向已进入城内的周家车队思虑片刻而后收回心神,从破烂的长衫内取出童生徽章摊开手递到守卫跟前说道“在下乃源蒲县人士,此去江安参加秋闱大试,还请大人通融一下。”张明阳自己倒是无所谓,可路瑶一女子怎可让守卫上下其手的检查。
守卫狐疑的看着二人显然不相信张明阳的话,他所见文人皆是衣冠楚楚,神采飞扬,哪像此二人如此凄惨,但还是伸手拿起张明阳递上的童生徽章看了一眼,他每日排查这县城门口,自有文人过往,这徽章一看便知真假,果然他看了一眼后脸色突变,恭敬的将徽章双手递还给张明阳,守卫虽是官兵,但在真正文人面前却是不敢造次,只因文人地位过于崇高,且你永远不知道哪个不起眼的文人某日便通过才气认证成为遥不可及的存在,但见二人囧样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先生怎会落得如此境地?”
“我二人赶考途中遇马匪袭杀,差点丢了性命。故如此有辱斯文。”
“可是子午道马匪?”
“正是”
“哎呀呀,先生果然大才,据我所知那帮马匪狡猾凶残至极,我还从未听闻有人在他们的袭杀之下逃出生天。”守卫听闻态度更加恭敬。但见张明阳不愿多言,便心领神会的让开道路,侧手请二人行进,张明阳随即带着路瑶进入苗泽县城。
二人就近找了一间客栈入住进去,张明阳清洗了一翻换了身干净衣裳,便坐在床沿打开内衬看了一眼胸前的伤势,神奇的是之前的伤势已完全痊愈,这让他不免对玉佩中神秘老者的手段称奇,如此重的伤势在老者所说的调理下几日便已痊愈,自破庙之后连日来慌忙赶路逃命张明阳无暇思虑所发生的一系列离奇事件,现在终于可以静下心来整理一番。
张明阳从怀中取出净心玉细细观看,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认真观摩此玉,只见玉璧正面雕刻着一扇气势恢宏的大门,而反面则只刻了一个龙飞凤舞的心字,玉璧材质不似普通玉石,反正张明阳从未见过此种玉质,通体漆黑,让整块玉佩晓得更加古朴神秘。张明阳研究半晌也未有一丝收获,据神秘老者所言,他来自另一片天地,此玉为他之物,想来定也是来自未知天地,可为何会被自己母亲所得?老者又是如何来到这片天地的?观其手段老者似乎十分强大,若真如他所言圣人在他眼里也是翻手可成,那为何落得个身死魂散的下场?他说母亲与他达成协议以自己的才气帮他稳固神魂,可天下大才之人多不胜数,母亲又是以何种方式让神秘老者委身于自己这卑微之身的呢?母亲消失后去了哪里?玉中老者知不知道母亲去向?还有老者所言诗文,又是何种修法?张明阳此时满头疑问,欲将老者唤醒帮他解惑,却根本不知如何做,正在此时老者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小家伙无需多虑,你只需知老夫无意害你便是,必要时还会救你性命,至于你母亲,时候到了你自当知晓”
原来自己心中所想老者都能一览无余,那自己岂不是一点秘密都没有了?也罢,只要老者无害我之心,自己行事光明磊落又何惧被人窥视。想清楚了这点张明阳便放下心来。
趁着老者自己出现,赶忙在心中问道“老先生,你之事我可不问,但我母亲之事我有权知道,请您如实相告。”
老者再次沉默,张明阳以为他像之前一样不再理会自己,长叹一声就欲将玉佩收起时,“你若真想知你母亲,找你父亲一问,或可知晓片面。”
父亲?张家那从来对自己不管不顾的三爷?他知道?张明阳从老者处得知的消息来看自己这素未谋面的母亲绝对不似传言所说的青楼艺伎,甚至神秘的可怕,可自己的父亲,虽未曾相处过片刻,可至少是确有其人,他就是源蒲县小小张家的三爷,又是如何跟神秘的母亲产生交集的呢?而且二人生下自己后一个消失不见一个不管不顾,这也导致了自己悲惨的童年,现在想来母亲可能是因为某种原因不得不消失,可父亲呢?所谓虎毒不食子,父亲为何对自己如此心狠?可能一切都不像听到的看到的这么简单啊!虽心有芥蒂,但听了老者所言,张明阳还是决定秋闱大试后回去见一见父亲。
张明阳长舒一口气,暂时放下心中所想,摇了摇头,此时最要紧的是面临的秋闱大试,如若不中,自己被赶出张家事小,可张明德此人自小便心胸狭隘且心狠手辣,自己在张家他或许会将怨气撒在自己身上,自己若不在张家,那路瑶母女可就真的危险了……一定要中,无论如何这次秋闱一定要中个秀才!!!张明阳暗自发狠道。可是自十岁那年取得童生才气认证之后,因为玉中老者的原因,自己的才气不进反退,白白浪费思念光阴。张明阳不由得又在心中暗骂一声“老贼”。然后忽然想起识海中老者留下的那首奇异的诗文,于是静下神思在心中细细品读起来: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老者所留诗文,读起来朗朗上口,所写景象细腻而又宏大,诗文中感情真挚,一股悲凉的气息弥漫开来,可不待他再品,脑中一阵眩晕感袭来,识海似乎无法承受这恐怖的才气而颤抖起来,张明阳赶紧退出神思,大口喘着粗气,好半晌方才缓和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