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年少轻狂彪悍时光4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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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算不如天算，尽管大多数一窝蜂孩子们都转学出来了，因为这年的新政策，又都呼啦啦升入了本区臭名昭著的流氓初中。往年小学升初中，有固定的哪所小学入哪所“对口”初中，李唯他们那年，市里出了新办法，根据每个学生家庭住址以就近原则划分升学初中。一窝蜂家住小区附近有两所初中，一所流氓学校二十四中，另一所以升学率著称的十七中，结果大家都倒霉地进了二十四中。父母们都很无奈，却也只能期盼着是金子到哪儿都能发光。

李唯升初中的第一天心里挺哆嗦的，流氓初中没少风闻，觉得看见哪个高年级生都像流氓，幸好有一大帮熟悉的同学，更好的是李燚竟然也歪打正着来了这所学校。其实想想，每一批小学毕业生都是李唯他们一般花样单纯的孩子，怎么进了流氓学校就都能变成流氓，流氓是少数地，良民还是多数地，就算是流氓，还不见得稀罕去流氓李唯这样的。分班的结果还是皆大欢喜的，李唯、李燚，大部分一窝蜂小伙伴，都分在了四班，很有种小学原班原封不动升初中的感觉。

分到四班的，还有刘丹。刘丹和她的家在这一两年的时间里发生了很大变化，刘丹家里父亲是工厂职工，母亲在事业单位。起初事业单位不比企业单位，收入低福利少，等到90年开始，事业单位开始好转，职权的力量渐渐显现，刘丹妈妈所在招商局更是有油水的好地方，刘丹爸爸看准时机，从厂里办了停薪留职，跟上第一批下海大潮，加上刘妈妈帮忙打点关系，生意很快风生水起，成了“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被允许之人。一窝蜂这帮孩子的家庭，在本市当时算得上中等收入家庭，各家生活水平都还过得去，有什么新鲜东西出来，回家吭叽吭叽家里也都给办，只不过限于当时物资流通水平，真正招人眼的好东西也不多。刘丹不一样了，她家里迅速致富，她爸爸天南海北地给她搞好东西，刘丹的姿态，按当时的话说，就有点儿“狂”，明显物质文明发达了，精神文明没跟上。

市里的新政策给二十四中带来了巨大的希望，打乱分配后进来的这批学苗质量几年未见的高，学校有望三年后重点高中升学率上挽回些颜面，各课任配备都尽量调整获奖教师评比优秀教师之类的优质师资。四班班主任是个二十多岁的男老师，有个不大常见的姓，姓冉，整体形象意气风发，面部表情通常坚毅，眼神像吉列刀片一样凌厉，手指之间不夹根粉笔就夹只香烟。冉老师第一次在黑板上写字的时候，孩子们不可抑制地发出了惊叹，好一手漂亮的字啊，李唯都想回家把那本庞中华字贴扔了。习惯上觉得写字漂亮的应该是语文老师，我们冉老师是教几何代数的。

新的集体很不错，李唯注意到这个班级里的同学很多个性独特，精灵鬼怪，再加上富有朝气的年轻班主任，整体配置让人满意，美中不足就是这个同桌有点问题。流氓初中总还要有几个混混生的，升初中头几天李唯在校门口看到几个围成一堆吸烟的男生，偷偷摸摸看过去时，其中一个正好跟她目光对上。结果分班到了四班，那位跟她对视的大神正好分给她当同桌。看到大神叶朗坐到自己旁边，李唯哀叹自己中彩了，多多少少有点七上八下的好几天，心说先挺它个把月，非找老师调座位不可。个把月没到李唯迷惑了，叶朗大神讲文明懂礼貌，尊敬师长团结同学，学习刻苦追求上进，这难道是记错人了？还是双重人格啊？这怎么跟老师提换座位啊！可是谁知道小混混暴力因子能被压制多久啊啊啊啊

再挺它个把月，李唯发现，叶朗同学一起出来进去的小伙伴们是顾小蒙啊张小帅啊的，觉得自己真是多虑了，可能这一位出淤泥而不染，是小混混堆儿里的白莲花，啊不是，这位可能不是个小混混

这厢好算不用那么戒备了。

有天放学，李唯出了教学楼想起来晚上作业没带全，急忙跑回去取。教室里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李燚倒还在座位上没回家，看见李唯进来，摆摆手招呼她过去。李唯一边答话一边朝李燚走，没注意脚下，突然斜拉里伸出一只脚，李唯实诚的绊了一下，眼看要以颜面扫地之姿跌在当下。

叶朗实在闲来无事小恶作剧下，谁知道李唯这一跤绊的厉害，摔下去必将不轻，看不对赶忙伸出手去抓住她一条胳膊往回带，乒乒乓乓，李唯磕到桌脚，哎呦一声，嗯，没有摔在地上。

而是结实的摔在叶朗怀里。后排的李燚惊呆的看着摔到一起的两人，李唯坐在叶朗身上，叶朗前胸贴着李唯后背，一条手臂圈在李唯腰上稳住她，另一只手抓着桌沿缓住两人后倒的冲势李燚小眼镜后惊恐的眼神和张圆的嘴巴，生动的诠释着一个后来流行的缩略词，“omg!”

李唯在七荤八素中缓过来神的第一个感觉是稳住她身体的手很热。这股热度灼着她立即反应过来，几乎跳着离开叶朗的身体。看到周围还没走的同学惊异的表情，待转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李唯气恼的小脸通红，瞪着叶朗“你！你！”却说不出来，最后也不知道是气对方还是气自己，扭头跑出去了，李燚连忙跟出去看看。

叶朗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动，也没看跑出去的两个人。

第二天，李唯面带寒霜坐到叶朗同桌，叶朗作出了缓和关系的示好努力，一概白费。午休时间李唯找到冉老师请求调座位，冉老师问，为什么呀，李唯卡卡眼睛，叶朗把我绊倒了这个表面原因和叶朗是个小混混这个本质原因放在自己心里那都是很强大的理由，待要说出口的时候都显得有些儿戏灰溜溜的该干吗干吗去了。

终究意难平。同桌两人关系不太融洽。当然主要是李唯单方面主导。

初中，课业，小说。没有小说的初中是不完整的人生。李唯和李燚进了初中就开始疯了一般地狂看小说，武侠小说，言情小说。李唯很喜欢看些闲书的，正经书也看了不少，只不要拿课本给她，她一概看得进去。班级有个便利条件，书桌是那种上翻盖的，可以自己钉上锁，出去就锁上，自习课上，李唯和李燚就把书桌盖打开，拿脑袋顶着，在里面尽情地看小说，往往一节课下来顶的头皮发麻，于是发展到书桌上看，把语文课本的封皮扒下来，在上面一丝不差地贴一层透明胶，起保护和挺括的作用，套在武侠小说外面，上课了就端着书在老师眼皮底下看。窃以为高明，其实老师天天对着这帮毛孩子，哪个不是精，只要动静别太大，都睁只眼闭只眼算了。

比起李唯李燚的蔫儿淘，张小帅大发了。不知道是进了流氓学校近墨者黑，还是天性尚武，或者干脆破罐子破摔了，张小帅越来越有小混混的倾向，从衣着打扮到说话站姿，看的顾小蒙直皱眉，说他好几回，他当耳旁风。有一天张小帅终于把混混付诸行动了，下午自习课逃掉，看放学了才回来，低着脑袋进教室，走过顾小蒙身边时候被顾小蒙一把抓住，问他怎么回事，一窝蜂一看，张小帅鼻青脸肿的，眼角上还有一大块瘀青，衣服有老大个鞋底子泥印，大家都惊问怎么回事，谁打的，张小帅支支吾吾的，最后被问不过了，只得交代：“我和咱班小代去后边人民公园溜达，看见俩男生老实巴佼的，旁边也没有人，咱俩上去堵他俩，要钱，他俩说没有，看咱俩要打他，还让咱俩翻兜，一翻真没有，咱俩就让他俩走了。不一会儿听见后面一大帮人往咱俩这边跑，回头一看，那俩小子带一大帮体校的人过来追咱俩，咱俩才想起来公园西边有个体校，吓得没命地跑，那也跑不过体校的啊，让人抓住，打了。”听他说完大家都笑到崩溃，几个女孩子捧着肚子笑，眼泪都乐出来了，好容易笑停了，顾小蒙拍拍张小帅肩膀，说：“你明天趁早把这套就差明写上“我是小混混”的衣服换了，明儿开始，你离小代远点儿，我天天跟着你，你要是再出去瞎混，我就告诉你妈。”张小帅一想起老娘的大木头棒子眼角直抽，再加上刚挨了揍少了底气，蔫着头答应了。不过他那付模样回家了，还是不管是非地让张妈妈一顿揍，那晚上张妈妈木头棒子都打两截儿了。

不几天冉老师知道了这件事，找张小帅去办公室长谈了一次，当晚又去张小帅家“家访”。家访二字之所以打上引号，是因为由于聊的太过契合，张爸爸热情的又炒俩菜扯着冉老师喝了几盅。家访能访出这效果，也不知道冉老师怎么为人师表的。

不过四班学生们是那样的感谢老天给了他们一个如此不为人师表的老师。单身的冉老师住学校宿舍的，大晚上兴起时，会在班里黑板上行云流水地写唐诗宋词，行书草书楷书隶书，全凭心情，有一回更绝，竟然写了一黑板的小篆。每当这样，班里无论轮到谁值日都不舍得擦黑板，等到8点不得不上第一节课才上去擦。三年中这个班里已经有几个人日积月累地练出形似冉老师行书的字体，足够拿到全校去出黑板报或者帮忙抄年级成绩表，可实际上还没有冉老师那字神韵的十分之一。在那个没有补课的年代，冉老师一直自动自发的无偿给班里的学生补习功课，有成绩一直在后面的，成绩突然下滑的，考卷反映出来哪个学生哪个知识点没真正掌握的，他会分门别类尽心尽力地根据不同的情况准备补习内容。冉老师还喜欢跟学生们一起玩，体育课王老师是冉老师学校宿舍的舍友兼好友，一上体育课经常冉老师王老师各带一拨学生踢足球赛，踢得淋漓尽致，恣意张狂。周末赶上好天气，冉老师会带上几个学生一起去游山，叶朗，顾小蒙，姚志远，高洪，张小帅，李唯，李燚，张琳，辛晓娜，十多个十五六岁的男生女生疯跑完闹，玩累了经常去姚志远家吃一顿，姚志远家住在那片山后，家里有院子，有瓜菜，一帮人自己摘，自己做，自己吃，好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