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2/2页)
但他不恼。
“二爷,还是回桌上吧。”凌宜过来扶他,碰了酒盏,酒杯里的桃花酿散了一地,散出桃花香。
“怎么?”他问。
“她是个下等丫鬟,不应该赐那么好的酒。”凌宜委屈咬咬牙,他前一秒还好好的,而现在却风雨欲摧的样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日来,张睿恒可不曾对她这样。凌宜收了娇态欲哭,可张睿恒没有给她机会。
“谁说的不配。”似乎是扰了他的兴致。
“凌宜。”
屋里冬雪见状使了使眼色,让她识相退出门外等候,“没见主子醉了吗,明天兴许都不记得了。”冬雪伺候的日子长些,知道张睿恒的脾性,喝酒的时候讨厌别人劝,醉酒的时候讨厌别人看。
凌宜眼下度色,甩门而出,冬雪躬身也退了出去。
四下无人之后,他又递了一杯到她面前,清棱酒盏泛着些粉色。
他举着,让她拿。
她没拿,他也不放。
僵持了会儿。
莫梓涵接了过来,一饮而尽,嘴里探到桃花香,带着些酒的烈,唇尖留甜,前面带着一丝丝的干涩,但又回甘。
“真的是好酒。”她不由得感叹到,随后又说,“谢二爷。”
他自己也饮下一杯,问,“你可知道,我这园里放着多少的桃花酿?”
她摇摇头,放下酒盏。
他又倒满放她面前。她接过,饮下,唇齿里弥漫着香。
“好喝吗?”他问。
“嗯嗯。”她都有些回味酒杯里的味道了。“香气扑鼻。”
他说,“寻遍了全京府的桃花酿。这是最好的了。”他喝完,嘴边浅浅一笑。“好久没开封过一瓶了,久到都忘记时间了,可这味道不曾变,甚至更香醇了些。”轩意园已经放了不下百种的桃花酿。
她看见他眼眸里有一丝的悲伤而过。
是不是因为自己,她一句话都不敢说,闭了嘴。
又见他那么近地坐着面前,饮下了许多酒,对她微微一笑,眼弯成了月牙弯。
真好看!
不凶神恶煞的多好啊,就是世家公子,温润清新。
莫梓涵拍拍自己的脸,清醒了精神,警告自己,不要被“美色”迷惑,但又舍不得挪动脚步,那酒的确醇香浓郁。
“再一杯?”见她咬了咬下唇,似乎有些馋,他问到。
莫梓涵点点头,又摇摇头。
而后听见外头打更的声音,她赶紧放下了酒盏,“谢二爷赏酒喝,老太太估计在寻我......不敢贪杯了。”
“打更的......”他拉住她衣袖,止了她,沉下脸色,说道,“云香的事,你可知道?”
“什么事?”她不明。
“巡园的人在柴房找到的她,也是这样平静的夜......”
像平静水面惊起的石头浪,莫梓涵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
“就在你随祖母而去后,林婉青放了她,半夜巡更,被人发现死在柴房。”
“悬梁自尽?”
张睿恒锐利了颜色,起了身,衣袖拉着没放,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到,“而你,近了祖母的身,跟她说了什么?”靠近了些,步步紧逼。
那夜听小厮回来报之后,他就想问。可整一个张府却寻不到她的踪迹,像凭空消失了似的。现在,转身一变变成了自己祖母身边的丫鬟。
“到底说了什么?”他又问到。
莫梓涵一时慌乱,踢了脚下的酒壶,酒水弥漫了出来,“说......说了……”
脑子里在想,隐藏了实话,“说了,那玉佩,那玉佩我也有。”随口而出,在压力下胡诌,“但是不见了,定是有人拿了那块冤枉她了。”
“南疆之物,你为何会有?”他问,“又是听书那买来的?”
“我,我......”她脑子短路了……南疆的东西不在市面流通。
哼,听见他冷冷一声。“莫梓涵,你为何连话都不能好好圆了。”
云香的事已过去半月盖棺定论,张睿恒是想问当日的告密者吗?
但她不是。
“如果不信,可以找老太太问。”
他撑起她惊慌的脸,“怕什么?”他忽然又笑到,“难道真有关系?”
是在吓唬她吗?
刚刚还满是紧逼的氛围,现在他松了她的衣袖,随她退后。然后又问她,“酒还喝吗?”
莫梓涵看明白了,这是在戏弄她。
终归的,还是因为刚刚收了凌宜水袖的事情吧。
“不,不喝了。”她赶紧说,“奴婢先去回禀老太太一声,明日定来领罚,二爷早些歇息吧。”
转身她要走,心里被问完话,慌张得有些无神。
这个夜,自然心里是无法平静的了。
耳边寂静,周围只剩她和张睿恒两人,她说完离开,只听背后踉跄了几步。
他将手里的东西重重地放在桌案上,声音空净,“要是我不让你回去呢......”
她回了头,落在眷恋的眼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