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 67 章 (第2/2页)
中郎将抬颔示意赖瑾的身后,道:“还骑在马上,不合适吧。”
赖瑾扭头,喊:“都下马,接诏。”
众人这才下马,跪地接诏。
中郎将深深地看了赖瑾好几眼,心道:“你还真有不臣之心啊。”底下的兵,见到皇帝诏书都不跪的。他得好好瞧瞧,赖瑾在边郡,不是,在这陈郡要搞些什么。一路过来,郡中的郡守、郡尉、县长、县尉全都跑到野沟子县来了,说他要起事,他都是信的!
可如今朝中打不起仗,宁王立为太子,娴妃成了皇后,待得宁王继位,少不了赖瑾跟宝月公主的富贵,这一旦起事,旁边的博英郡侯可不是吃素的,赖瑾起兵名不正言不顺,可是讨不到好,况且,成国公夫妇还在京城呢。赖瑾要是敢动兵,爹妈的脑袋不要了?
中郎将不动声色地在心里暗哼一声,直接宣读诏书,上面把萧灼华一通骂,不孝不悌,不遵父谕,洒洒洋洋一大篇,最后是褫夺萧灼华宝月公主封号,贬为乡主。
萧灼华听着诏书骂话,无动于衷,抬起双手,便要接诏。
赖瑾抢先一步把诏书拿在手里,火冒三丈地又看了一遍。
这狗逼皇帝是在骂萧灼华吗?丫的是指槡骂槐。成国公府有兵有粮有人有地,不敢动,就骂萧灼华。狗皇帝,玩打个巴掌给个甜枣那一套,甜枣给自己儿子老婆,巴掌给女儿女婿,儿子就是人,女儿就是炮灰出气筒。女儿看到亲妈和哥哥手里的枣子就得老实挨打?我去你的!老子又不是包子!
赖瑾把诏书往地上狠狠地一摔,拔剑出鞘,一道血光从中郎将的脖子上喷溅出来。他的剑又再狠狠地插在中将郎的胸膛,大叫:“一个不留!”甭管这些禁军是皇帝派来的刺客还是眼线,全都埋这儿了,别想回去。
身后的骑兵见状,呼啦一下子全部翻身上马,直接朝着压根儿没有反应过来的禁军冲杀过去。
中郎将的脖子被划开,鲜血汨汨往外涌,胸口中剑,脸上带着惊愕。他来传诏,赖瑾竟然当众杀他?他一路过来,沿途郡县可是都见着的。
中郎将想问:你想反?
可咽喉被切开,说不出话。
赖瑾一脚将中郎将踹翻,收回剑,护着萧灼华退到一旁,避免他被交战双方伤到。
中郎将倒地气绝,惊愕之色犹留在脸上。
一旁的禁军叫骑兵冲了个措手不及!
骑兵对步兵本就有优势,他们又是站在上坡,俯冲下来的势头极猛,当场把禁军撞了个人仰马翻。
禁军也是训练有素,反应不可谓不快。前面的人被冲翻,后面的人立即结成阵,将手里的□□齐齐对着前方,只要骑兵冲过来,必然先撞到矛尖上。
然而,震耳欲聋的喊杀声紧跟着便响了起来。身穿黑色甲衣的镇边大军犹如潮水般自山坡处涌下来,直接冲向禁军。
一名禁军佰长大喊:“有埋伏,撤——”对方是几倍自己的兵力,还有骑兵,又占着地理优势,不撤,全都得折在这。
有禁军佰长也是勋贵出身,气得大骂:“赖瑾,你个牲口,你他妈真敢反啊。”
赖瑾听到人群中隐隐约约的传来的喊声,翻个大白眼。我反不反的,关你们什么事,狗皇帝能派兵来打吗?
狗皇帝想打他,数千里路远征,粮食辎重就是个大问题。打他,没个二十万大军,来了就是送大肥肉。大盛朝如今的局势,一大半兵力拖在了跟东陵齐国的交战中,从哪里去凑二十万?就算是凑齐了,大军得先过长郡,掉三层皮,等过了梧桐郡就是肉包子。他、梧桐郡,再加上博英郡侯,联手吃掉狗皇帝送到嘴边的大肥肉,不香吗?
打他,不能动成国公府的兵,跟成国公府有往来的几个公府也不能动,能动的主力只有禁军和南卫营。皇帝敢调集大量禁军出京吗?英国公府敢拿底下的精锐来挑西边诸郡?他们敢吗?
贬萧灼华当乡主,踩着萧灼华来打他的脸,那么好打的吗?在京里,他得盘着,来到这陈郡,他说了算!
赖瑾捡起地上的诏书,取出火折子,当场就给烧了。他对萧灼华说:“你父皇派人来传诏了吗?我没见着啊。”
萧灼华让赖瑾护着站在树荫下,最内层是她的侍女,外层是赖瑾的侍卫,把她跟战场隔得远远的。
她听到旁边传来的喊杀声和兵戈交撞的声音,摸了摸脸上溅到的血,想到刚才赖瑾剑斩中郎将的情形,心脏砰砰直跳。
皇帝御前的中郎将出来传诏,叫赖瑾一剑给斩了。
战斗结束得很快。
撤退的禁军,没逃出多远就被追上,死于围攻之下。
沐耀前来禀报:“将军,俱已全部斩杀。”
赖瑾下令:“将他们的铁甲全部扒光,拿回去铸成铁器。赖喜,你亲自看着全部铸完,不留一件在外面。他们随身带的物什,金的、铜的、铁的全都铸了,要是有玉的,全毁了,一件不留。人,扒得光光的,挖个大坑,坑底垫柴火,一把火全烧了。”
杀人,扒东西,毁尸灭迹,山匪都没这么利索。沐耀知道这次干的事情有点大,必须收拾干净。他当即抱拳道:“得令!”亲自带着人来办这事。
赖瑾点上骑兵,便准备回去。他问萧灼华:“还好吗?能骑马不?”怕她吓着。
萧灼华摇摇头,翻身上马,跟着赖瑾又骑马回去了。
赖瑾回到大营中,立即派人去把麾下的都尉、千总都召集回大营。
皇帝贬萧灼华的诏书是一定会发到所有郡县的,他就算没见着这波传诏的,也得收到消息。赖瑾觉得自己要是不给点反应,真对不起皇帝出的招。
好多都尉、千总们在铺子中,赖瑾身边的侍卫来传令:“将军急召诸位都尉、千总回营。”
谢郡守问:“可是有事?”
侍卫道:“军中机密,恕难多言。”他去到周温跟前,抱拳行了一礼,唤道:“周参军!”上前,附耳,悄悄说了句:“陛下派中郎将来传诏,叫将军将人给斩了。将军让您好好安抚陈郡诸众,莫让他们担忧扰了两郡结亲之事。”
周温当场吓出满脑袋的汗,心说:“将军的主意也太大了。来传诏的中郎将是能斩的吗?”
可斩都斩了!能怎么办!他点头,说:“知道了。”满脸热络地去到谢郡守跟前,道:“军中就是这样,雷厉风行的,一有什么事就哗哗动起来。”跟没事人一样陪着他们回到客栈,商谈结亲之事。
陈郡的官员们在客栈跟周温聊天,打听自己看好的将领们的消息,女眷们也是私下聚成团议论。
奴仆们则在外面忙着伺候,还有些在客栈边上的栅栏外偷懒,看到外面一匹匹军马飞奔,马匹上还插着令旗,像是有急事。
到傍晚的时候就看到兵卒子从各方排成长龙回来,涌向大营。
他们吓得赶紧把这事报给主人家。
主人一看,这不是很正常嘛,天黑了,在外面干活的兵卒子不回大营,难道睡路边吗?少见多怪。
第二天,他们发现异常。
大清早的,兵卒们操练时发出的喊杀声吼得震天响,那声势没有几万人是喊不出来的。
马车行驶在野沟子县的大路上,只能看到在田地开地的农户,之前挖渠挖田的兵卒全都不见了。
谢有文瞧见外面的情况,想到昨天赖瑾带着宝月公主匆匆离去,说是有紧急军务,之后又是都尉、千总们全都紧急召了回去,心里咯噔一声,叫道:“坏了!”
他掀开帘子,急声喊道:“立即回陈郡,快!”吓得脸色煞白,再想到昨天和今早,周温反复强调,双方结亲之事,心跳如鼓。
他颤抖着对自家夫人说:“沐……沐耀都尉好!”幸好谢娥先把沐耀堵住,沐耀也有意结亲。在这门亲事在,他家能保住。
这要是动起兵,赖瑾第一个就得打陈郡占地盘。可这里要商量着结亲,显然动兵的结症不在陈郡,朝中!一定是朝中!
他嫌马车慢,摔先带着郡尉他们骑马回去,想看看最近有什么诏告、邸报下来。
谢有文回到郡守府才知道,中郎将去了野沟子县,算时间,差不多就是他们庆贺开张的那天到,可他们压根儿没见着人。
朝中同时还发了三封诏告书,一封是封太子的,一封是封皇后的,一封上贬宝月公主为乡主的,骂得极尽难听。
谢有文看着那些骂话,想起了方士泽挂在辕门上的脑袋和悬在大门外的尸体,心道:“陛下啊,您这是嫌只有东边打仗还不够乱,还想西边再起战事吗?”贬宝月公主做什么呀。人家小两口新婚燕儿感情正浓,赖瑾能不急眼吗?
他赶紧给皇帝写信上奏,具实以报。
反正你打不起仗,自己掂量着办吧。我陈郡是兵少力微,压不住边郡的,我这都割地求存了,陛下,日子难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