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秋眉远书 (第2/2页)
“这本是一块玉佩,我将它制成了扇坠,现在送给你,你只需记得它,我便会记得你。待我完成一件事,我便带你离开。”
棠珠愣愣地接过扇坠,扇坠被保养得很好,荼白的流苏,丝毫未染尘色,雕以蝴蝶翩跹之姿的玉通透明净,恰若如练清辉,间穿的一颗珠玉亦是如此,若“蝴蝶”如月,珠玉便是北辰。
然而,棠珠却觉得这雕成蝴蝶的玉佩很是熟悉,掌心每一条的纹路,似乎都与这蝶玉交叠起宿命,于冥冥之中蠢蠢欲动。再当她抬起头时,玉潋卿已不见了身影,耳边却仍有那声温柔回响。她紧紧地握着扇坠,遥看天边夕色,正如那时梦鲸中的黄昏,动人心魄。
正是夜色浓时,陵州城城中尚有灯火千万重、笙歌不夜天。宵仙阁中,蓉香不知去了何处,独有玉潋卿一人,他点了一盏花灯放入庭院的小池中,那荡漾得轻柔的几盏花灯将池水照亮,遮掩了月色隐约。
“玉阁主,想什么事情想得如此入神?来了客人也不知。”
玉潋卿确是心思游了走,方才从梦境中回来,便作想原来梦中的场景竟是如此,甚觉不可思议。他闻声抬起头,连廊的青瓦上坐了一名女子,正是梦境中所见的那位女子,亦是当今十二妖仙仙主——窕殊。
玉潋卿不语,只是望着檐上的人,眼神漠若寒潭,而窕殊悠哉着撑着手臂,也同样地望向他,才发现他的一双眸若琉璃,十分清澈漂亮。
“珠儿,你可知窕殊去了宵仙阁?”
棠珠闻言,停下翻书的手,回过头便见阿朱的神色略显匆忙,“为何?”
“你也知道皎碧因谁而死,如今祚楼中有流言流出,窕殊与如今的陵州城城主勾结,而宵仙阁阁主便是他们的对手。”阿朱缓和了神色,走近棠珠身边,随意翻起案上摆得凌乱的书册来,朝她瞥去目光。
“陵州城......我似乎在哪里听到过......”棠珠皱起了眉,脑海中响起皎碧师姐的声音,她曾说自己游历江南时途经了陵州,正值桃溪春暖,是的了,桃溪春暖,这四个字总使她快要记起从前的事情,却只是燃起微弱的火光便片刻熄灭。转而又想起方才与那位阁主公子所说的话,不知他口中待完成的事是否是此。
阿朱知她又想到别处去了,从书中抬起头时,身前的人果真正出着神,这神一出便是远而久。叹了口气离开书阁后,阿朱回到了观梦馆,她掌管着这一方梦境,愿得梦里梦外人能够有所思有所梦,便常与另一方的“梦魇”有所争斗。后听闻有妖仙受罚于此,便是结识了棠珠,她曾告诉她世间叵测万千,不可让恶人贪了美。
此后,阿朱不再执著只存世间美梦,脱离心上束缚,任世人的梦境皆由宿命定数而去。
“你方才说的是......”
待棠珠回过神来的时候,转头却见一位浅蓝华衣的男子站在不远处,并非阿朱的身影,口中的话也中断在彼此相互的目光中。
“她方才说的是宵仙阁阁主将命不久矣。”
“你是谁?”棠珠眼神坚定地看着来人,声音极轻。
“楼承月,乃陵州城城主。”
“楼承月......这名字好生熟悉。我与那位公子初次见面时亦有这样的感觉。”棠珠喃着楼承月的名字,朝他靠近,仔细看去他的面孔,眉头不自觉皱起。
楼承月如是,同她一般皱起了眉头。近来他暗中获取了玉潋卿的行踪,与之来往最为密切的除了那位书生便是面前的这个人,相见不过两三,却有如故人拳拳之交。他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便转过身不去看棠珠,嘴角又复玩味笑意,“此次我来告诉你,你信任他,却不知他背后的阴谋,他要置天下百姓的性命于不顾,这仅仅是满足他的一个私心。”
一语毕,不待棠珠回答,楼承月便消失了身影,而棠珠还未揣摩得其中话语,脑海中也变得一片混沌。她拿出玉潋卿赠予她的物什,想起他对自己说的话,又或许他口中的事指的便是此。
先前手下来禀,宵仙阁的那位书生当真千金买了一梦,并如以往的客人一般获得一盒安眠香膏。楼承月听闻后,即刻去往了段青佩的住处,以他所需之物换走了他的香膏。这样做实则并无意义,可楼承月疑心重重,总觉得宵仙阁的香膏有问题,却每一次换取得来的,确是实实在在的普通安眠之物。而这一次,细嗅而来,香膏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