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萍姐生活的那个原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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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暑假,他便会去距家三十公里外的外公家玩上几日。
学校刚一放假,他只需花上四五天时间便能赶完所有假期作业,之后便一直缠着萍姐送他。虽然,这一路上交通很不方便,有时若是赶不上班车,就只能徒步从原下顺着小路上原,但他很喜欢姥爷、外公、外婆,喜欢和表哥、表姐整天在一起闹腾,一年之中只能去上两次,暑假必须要去。
萍姐家**有五个孩子,四女一男,她在家里排行老二。六十年代的农村,在政策还未开始施行之前,村里的普通人家基本上都会生四到五个孩子,在这个靠劳动生产生存的年代,劳动力是普通家庭生活质量好坏最有力的保证,劳动力多了,工分加在一起便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当热,这跟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在广大农村未被彻底根除也有一定原因,毕竟,旧思想里传宗接代不是件小事,要是一直生女孩,不仅劳动力无法保证,传宗接代也就成了大问题,于是,一直生,生到六七个的也大有人在,要劳动力,也要那个宝贝蛋子,但人多了自然也会产生各种问题,最主要的便是教育问题,不过,在那会教育并不是一个家庭的主要目标,他们的首要目的是生存,条件好点的的家庭还能解决上学问题,条件差点的只能是尽力解决温饱。很不幸,萍姐属于那种比较差的,在这个家里,上学一直是个大老难问题,他经常听萍姐讲述她和几个姨上学时的情景,因为没钱交学费,姊妹五人每次到了开学的第一天,便会在教室外面罚站一天,直到第二天交齐那几毛钱的欠款,才允许各自回到教室上课,每次说到这里,萍姐总会习惯性的停顿下来,这时,叶子豪也会明白一些萍姐希望他们好好读书的原因,是啊!一定要好好念书,而这也是他一直想得到双百的一个重要原因,每次说罢,萍姐总是无奈的摇摇头,那会,经常一个馒头就是一天的伙食,晚上饿的肚子直抽筋,在那个年月,自己没办法左右的事太多,各个时代里的人都有属于他们自己的烦恼。
小时候,她们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思想和性格,老二和老四属于勤劳型选手,割草喂牛,下地种田,挣工分,样样都干,反正苦没少吃,罪也没少受,也正因为如此,她们对生活充满了渴望,一个早早自个去深圳打工,一个读到了高中,这些孩子长大后,经人介绍都与附近的人成了家,唯独萍姐自由恋爱嫁得远。对于他们的教育问题,萍姐从来没有懈怠过片刻,她希望她的孩子们能走出农村,也许,这也是后半生她唯一的希望。
萍姐的父亲从部队退伍回乡后,在村里一直从事村医工作,但因为那个社会里固有的男人为主思维,这个四十岁的男人在家里一切都要以自己为主,于是,在某一天,他放弃了村医工作,一门心思在家里养起了牛,给自己当起了老板,自己的事还是要自己说了算,每天除了放牛,便什么也不做了,早上会一觉睡到十点钟,吃过饭,便拉着宝贝牛出门了,在前不久的一天,牛棚里招了贼,一头养了近三年的公牛,就被犯罪分子神不知鬼不觉的牵走了,为此,他把家里上上下下都骂了一通,这才平息怒火,从小他们几个就是在打骂声中成长的,萍姐母亲倒是性格和善,从来也没有因为什么事情将火气撒在孩子们身上。
随着知识的积累,他们这帮小屁孩渐渐有了各自的宏伟理想,这时,老师们总爱在课堂上提问学生们未来的理想是什么,每一次,叶子豪都会用坚定而自豪的语气回答——我要当解放军,
以前,他只知道军人可以保家卫国,可以拿把大枪,神气的了不的,但自从在电视上看到建国周年大阅兵,那吼声响彻天际,那种战场里走出来,渗透到骨子里的精、气、神使他一瞬间下定了决心,自己长大了一定要去当解放军,这时的他,常常幻想着自己穿上军装的那一刻,立正!敬礼!总在家里对着镜子心里美滋滋的笑着,从此,他便爱上了与军人有关的一切,总想着小学毕业就可以去实现理想,目的是那样单纯。
一连几个暑假,他都一直在原上外公家待着,二丫头似乎对去原上并没有太感兴趣,每到这时,她总爱待在家里,这会她也有了属于自己的朋友,天天跟她们在一起孜孜不倦的玩跳绳、扔沙包。
闫姥爷这一年已有九十二岁高龄,这个年纪的他看待事物已是另一种境界,遇事不急不躁,年纪虽大,但走路依然稳如泰山,眼不花,脑子不糊涂,在他的院子里栽满了各类花草,每天,这位老人都要花上大量时间为它们浇水、施肥,看到哪块不顺眼便会抄起剪子左剪剪、右剪剪,然后再仔细端详,满意的点点头,在这座小院里,让这位老人最引以为傲的便是那株中原紫色牡丹,六十年前它被移栽到这块,之后便一直再未曾移动过,老人们总说,这东西旺财,不能随便移动,即便是要移动,也必须挑一个好的日子,这样,才能将财守住,更别说分株了,财怎么能轻易分给别人呢,萍姐每次看到这颗牡丹,便会想起他们小时候的种种往事,在那一瞬间,它已不再单纯的是株牡丹花了,闫姥爷对它最为上心,修剪、施肥都要仔仔细细的操作,从来没有过半点马虎,每到冬季下雪天,他总会叮嘱娃娃们不要将雪扫到牡丹下去,叮嘱归叮嘱,大多数时间他还是会自己亲自动手,一直至后来走不动为止,前几日,他已经答应将那几盆养了好几年的吊兰给重孙子带回家去,这让叶子豪激动了很久,日日期盼着带它们回去,每天早上,闫姥爷打理过这些花草后都要领着他去集市买油糕和豆腐脑吃,这位老人很喜欢这个小孙子,带他到处转悠也不会觉得累,除此之外,他每天大部分时间都会坐是他自己的那把藤椅上看报纸,抽水烟,那是一种在大竹烟筒里面灌上水的装置,一吸便会“呼喽呼喽”直响,随后便是一缕青烟。有时,叶子豪从身边经过,伸出小手,他总会给上几张毛票让他拿去买零食吃。
日头快下山了,闫姥爷坐在藤椅上看着这帮小子嬉戏打闹,今日他的重孙子扮演警察,用纸枪追着几个村里娃娃到处跑,打的不亦乐乎,儿子拽着那倔强的老黄牛往牛棚里走,随手将烟锅在墙上磕了磕,儿媳妇在灶房忙着烧火做饭,时不时传来一阵切菜声,这一刻,夕阳下形成了一副这世上最美的画面。
假期的部分时间里,他还会去不远处的大姨家待上几日,那里有表哥姐可以陪他一起玩,表哥这年刚上四年级,学习成绩一般,表姐比他大两岁,刚参加中考,这对表哥姐性格开朗大方,很会带动小娃娃们玩的兴趣。
大姨家里,前院子很是宽敞,右侧栽着一棵石榴树,枝干曲曲折折的向上爬了大约有七八米高,树体苍老而又充满了韧劲,左侧有一颗百年皂角树,底部的树枝自然垂下来,伴随着微风摇曳,别有一番田园风味,树下有一方石磨,是原先老一辈人用来磨豆子用的,已经闲置了很久,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安置,只能继续放在它原来的这块地方,不过,与头上这颗皂角树倒是相照应着形成了一处惬意风景,不时,还会有一两只画眉从树上跳下来打闹,再叽叽喳喳的飞回树上,一排矮个子橘树自然形成了一面墙来,这橘子在北方只能结出一颗颗绿豆子,刺倒是长的老长咯,在后院,大姨夫栽着枣树,因为不受阳,每年结的果子并不算多,但从来也没舍得将它砍掉,他总说要将枣树移到前院去,但一直也没见动静,可能是因为太忙,没时间去操心这个家伙吧,大姨夫平时在工地劳作,属于大工,跟着施工队到处跑着接生意,每到暑期,一见到大姨夫,他总是黑黝黝的,同时,表哥还在后院养了几十只鸽子,表姐养了十几只兔子,兔子眼睛又大又圆,大耳朵垂在两边,很是惹人喜爱。姐弟俩很喜欢这个听话的表弟,每次叶子豪来,都会受到他们的热情款待,好吃的,好玩的都会可劲往出招呼,平时表哥会教他滚铁环、打弹弓,表姐则教他扔沙包、踢毽子,天气热的时候,也经常把他领到小卖铺,推开冰柜让他在里面随便挑,最有趣的还是带着他去河道里抓小鱼和摸螃蟹。
在这原上,有沟道的地方便有溪流,大多都是从地下冒出来的泉水,在这些地方,虾米、螃蟹、小鱼特别多常见,有沙子的地方有虾米,有石头的地方有螃蟹,有水潭的地方有小鱼儿,虾米和沙子混在一起,不好清理,螃蟹总爱在石头间的夹缝里躲着,小鱼儿们警惕性最高,见人就跑,人刚走开,又会出来嬉戏,这已是一种既定的规律,只是随着季节不同,沟里面有的东西也不尽相同而已,这对哥姐有他们自己的一套抓鱼法子,遇到水浅的地方就直接堵水,用瓶子在里面顺势捞,如果遇到水深的地方,就要放大招了,用准备好的草绳绑着竹篮子放入水中,稍等片刻,突然往外一拉,总会有所收获,不过也都只是些小鱼、小虾而已,从来没有见过比较大的家伙。这时他们还不知道,外面的人钓鱼已经用上了一种叫鱼竿的工具,不仅效率高,而且高雅,虽然他们见过别人用的所谓鱼竿,但也只是竹竿上绑上风筝线罢了,在村里孩子们称自己这种捕鱼方式叫做捞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