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回 舞榭歌台胭脂笑 (第2/2页)
金观察便道:“月芳和你很要好的,你就多叫一个也没有什么。”
章秋谷道:“我们今天要去听戏,一会儿就要走的,改天再叫罢。”
金观察听了,也就不说什么。
云兰却拉着章秋谷的手,附着耳朵悄悄的说道:“你不要去做她
,那个人性格暴躁,是个悍妇,你可晓得?晚上看过戏,你到我那里去吗?”
章秋谷略一沉吟道:“等一会再说,不来也说不定。”
云兰又低声说道:“我不要,晚上你可一定要去!”
章秋谷听了,便也附着云兰的耳朵说了几句,云兰面上一红道:“我不知道啊。”
金观察见他们两个附耳,窃窃私语,便喝一声彩道:“你们两个人不用这般鬼鬼祟祟的样子,今天我来和你们做个媒人如何?”
章秋谷微微一笑,也不言语。
云兰接口说道:“这可蛮好的,那就烦请金大人与我做个媒人,不晓得我可有这个福分?”说着自觉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回头一笑,恰恰和章秋谷打了一个照面。
章秋谷便握着她的纤手,定睛细看时,只见她宝靥微红,梨涡欲笑;柳挹双眉之翠,花飞一面之春;头上带着两条茉莉花条,一阵茉莉花香直送到章秋谷的鼻孔中来。
章秋谷的那颗猎美小玻璃心又不安分了,两只眼睛直勾勾,一瞬不瞬地盯着美人儿看。
云兰被章秋谷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羞涩地笑道:“你这人,怎么这样直勾勾的看人家呀!”
章秋谷微微一笑,一言不发,只细细的领略那静中香色、个里温柔。
云兰见他看得专注,不由得脸上竟红起来,推开了章秋谷的手,口中低低说道:“你别这个样子,让别人看到,我可要难为情的!”说着便立起身来走到旁边,对着壁上的着衣镜理了理鬓发,又取出一个小小的牙梳来把前刘海梳了一梳。回过头来对着章秋谷嫣然展笑。
章秋谷也对着她飞出个高压电大招。
余太守见了便嚷道:“你们两个人有什么话只管当着我们的面讲就是了,何必要挤眉弄眼的搞什么眉目传情,我们都不懂你们传的是什么!”
章秋谷听了还没有开口,言主政便也笑道:“章兄既然这样赏识云兰,明天何不就在她那里吃一台酒,也好等我们做个现成媒人。”
正说着,忽然听得笛声嘹亮,金兰低低的唱起昆曲来,大家要听曲子,便打断了话头。
章秋谷原本就是个惯家,听金兰唱的是《八阳》,便按着节拍一句一句的听下去,觉得一字一转,音节缠绵,便不由得喝一声彩。
接着云兰唱了一段《二进宫》,却也唱得平平稳稳的,没有什么舛误,大家也不免得赞了一声。
桂红是不会唱的。贵喜、银珠都唱了一支天津小调。
五道菜已经陆续上完,桂红和贵
喜先自去了。
金兰尚有别处转局,便也匆匆走了。
只有云兰和银珠要同着众人一起去听戏,章秋谷和言主政自然答应。
一会儿伙计送上帐来,余太守签过了字,大家谢过主人,出了上林春,竟到东门外天仙戏园来。
这个时候已经差不多有晚上八点多钟。
金观察是预定的包厢,大家一起上楼,各自坐下。
举目看时,已经挤得个人山人海,连包厢都挤得满满的了。
原来天津、京城的戏园规则和上海不同,上海是不论包厢正桌,一样都是上等人的座位,只有带着女客的方才去坐那包厢。平常的人大半都坐正桌,看得清楚些,听也听得明白些。京城和天津的戏园,上等人出来听戏大家都坐包厢。那池子里头的正桌,都是些下流社会的人物,上等人一个都没有的。这是一个泾渭分明的阶级圈子。
金观察邀着大家坐下,先拿过戏目来看时,只见戏目上排着男伶高福安的《金钱豹》、青菊花的《珍珠衫》、小陈长庚的《奇冤报》,又是女伶尹鸿兰的《空城计》、小菊英的《烧骨记》、冯洪月娥的《卖胭脂》。原来天津戏馆都是男女合演的,所以生意十分发达,地方官也不去禁止。
这个时候,台上正在上演的是《金钱豹》。
这个高福安本来也是个著名的武生,台容很好,武工也很是不差。这出《金钱豹》更是他的拿手好戏。到那飞叉的一场,高福安卖弄精神,拿着一把明晃晃的真叉飞得穿梭一般,密不透风。那个做配角接叉的开口跳刘燕云,也接得十分敏捷,非常伶俐。
大家都称赏不已。
正是:胭脂照夜,楼台歌管之春;粉墨登场,傀儡衣冠之恨。
男猪脚喝花酒看大戏,倒是不亦快哉,欲知后事如何,下回接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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