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二) (第2/2页)
大家见人走了,立刻围拢来,“褚卫,怎么样?”
褚卫从怀里掏出个八卦镜来,快速道:“那石狮子不是湿,我猜是吸了魔气,所以咱们才察觉不到魔气。但嘴里为什么含着玉佩我不知道,不过摆的那个位置确确实实是有问题的。”
他把八卦镜放在院子正中,镜面慢慢地凸出来,褚卫见此微微一笑:“凸镜镇宅化煞,扭转乾坤,调节风水。咱们这院子里有脏东西,说不得就是那织梦妖。”
安玲珑毛骨悚然:“你说她在这院子里?那她现在藏在哪儿盯着咱们呢?”
柳白拍拍她,安慰道:“别害怕,织梦妖并没有伤人之力,最多只能拉你入梦,在梦境中伤人。若你遇到危险,撕开传送符就能回峥嵘派,不过一息的时间。”
安玲珑左顾右盼,抱紧了自己的双臂,“但咱们也难一起入梦吧?她若要对付咱们,必然是用咱们自己内心的□□做引子,不过她怎么能肯定咱们就一定有爱念之人?”
烛之芥冷哼一声:“说不准她就随便编一个给你,即便你出了梦境,以后也会时刻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那梦境中的人,这才叫长久的折磨呢。”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安玲珑小声道:“等着参加晚宴?晚上阴气更重,岂不是由着那织梦妖下手了?”
“谁说的?”谢辞暮微微一笑,挑起一边眉毛来,斜斜瞥了一眼烛之芥,“真要论起来,这儿可不是只有她一个妖。”
“说的是,我怎么忘了这茬!”柳白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大喜过望:“这不还有烛之芥吗?他可是搅翻东海的人,算起来,他们龙族祖上也是妖吧?”
“何止是妖,”褚卫勾搭上烛之芥的肩膀,道:“那可是万妖之王,妖魔骨子都里怕的主,等到了夜黑风高,可是烛之芥实力最强的时候。”
烛之芥拍开他的手,“但我可是有爱恋之人,到时候我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各位就自求多福吧。”
柳白大惊,“谁啊!你什么时候有了个爱恋之人?不会是楚红楼里面的那什么梅儿吧?”
“去你的!”烛之芥一脚踢开他,骂道:“天马上就黑了,少八卦,做你的事儿去。”
柳白摸摸鼻子,在桌子前坐了下来。
其实现在也没什么好做准备的,谁也不知道梦境什么时候来,也不知道幻境里会看到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多念几遍心法,再巩固巩固灵台。
谢辞暮的清心诀已经念到最后一重,再往后就只能跟着阮行云修无情道了。因此他只好坐下来,抽出流云剑来仔细擦拭。
几年前阮行云把这把剑扔给他的时候,说这把剑和他的问心剑出自同源。不过不同的是问心剑通体雪白,沾了血就分外明显。而流云通体漆黑,莫说是沾血,就是泡在血里都显不出红来。
后来谢辞暮从阮行云那里讨了颗他发冠上的檀木珠子,用红线串了缀在剑柄上,舞剑时都似乎能闻到阮行云发上的冷香。
也不知道他师尊是用什么洗的头发,怎么就那么香了?谢辞暮也曾经悄悄问过柳白,柳白倒是曾经听过有人去偷看阮行云洗澡的八卦,再细细问过去,有听说好似阮行云洗头连皂角都不用。
谢辞暮抖了抖,把心思收回来,开始擦剑。他擦剑的顺序也是跟着阮行云学的。阮行云跟有洁癖似的,擦剑得先从剑刃擦到剑锋,然后地斜着在光底下再细细看一遍,看有没有留下灰尘或指印。最后才用帕子擦剑柄,每个缝隙都得擦干净。
谢辞暮有学有样,连拿帕子的姿势都是跟着他来的。
剑擦干净了,就是不知道今天晚上用不用得上了。谢辞暮把剑插回剑鞘,正巧窗外夕阳西下,小厮躬身前来敲门,满脸喜气:“各位贵客,前边儿请吧!”
几人站起身来,跟着小厮又从这个院子里转出去。先前他们虽然是从前门进来的,不过走的却是小路,这次带路的小厮选的是条正路,估摸着是从后花园里穿过去的,院子里雕栏玉砌,假山后还有一条潺潺小溪,亭台楼阁掩于花团锦簇之后,是一副江南婉约的样子。
谢辞暮偏头细听,风中隐约有戏子的歌声,“……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
“谁在唱歌?”谢辞暮小声道。谁知前头的小厮听到了,回头笑道:“是咱们府里新请来的角儿呢!这不是小姐大婚在即,他们估摸着先开开嗓吧。”
谢辞暮哦了一声,不再言语。
前头的走廊微微一转,就从门阁穿过去,进了花园。
戏子的歌声凄凉婉转,直听得人毛骨悚然,一声鸡皮疙瘩,她的声音越来越近,似乎唱戏的亭子就在前方不远了。
果不其然,绕过层层叠叠的灌木,湖水之中的八角亭里,正立着一个妙龄女子,她身着一身刺眼的红衣,背对着他们,水袖中柔柔舞动的兰花指纤细白皙,甲床干净整齐。她垂眉翘鼻,捏着把竹扇,朱唇轻启,那声音就蔓延开来。
她已经唱过了前戏,大抵是到了悲伤的地方:“空等着满园春色芳菲尽,寻遍了鸿雁传书元郎信……”
烛之芥鼻子微微一动,小声道:“妖气。”
谢辞暮猛然回头,“织梦妖?”
烛之芥点头,肯定道:“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