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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惊醒,果然身边有人,我下意识地去枕下摸枪,灯亮了。倪老大静静地看着我。
我松了口气,松开手,抽回来。
“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问。
他没答我的话,问:“下午你又呕过血了?”
我笑道:“没有——”
他道:“内侍说你自回来后就没出过这间房,刚才我也去浴室查过了,有些地方你没弄干净。而平时,你是不会让自己睡那么久那么沉的。除非——你体力不支。”
我沉默。老大本来就不是一个能被轻易瞒哄的人。
“你今天去了哪儿,做了什么,我也都知道了。”他道:“你要是觉得我不该派人跟踪你了解你的所作所为,现在就可以提出来,打人骂人都可以。”
我苦笑,别说他有特殊理由,就算没有,派个内侍保护倪氏子弟,并了解他们有无可能处于危险之中本来就是他的职责与权力之一。
“既然你没有提出异议,那就表示你默许并接受这种保护方式了,我可不可这么理解?”他问。很公事公办的口气。
我叹气,道:“你可以不必那么郑重其事,你知道无论你做什么都是对的。我接不接受都改变不了你决定要做的事情。”
他沉默。
我起身,他问:“你要做什么?”我道:“喝点水,吃点东西,我饿了。”他叫进永继,让他去拿牛奶和点心。
我坐在床上,告诉他:“天丞回来了,他可能会为倪氏做点事。”
他道:“这事,三爷爷和七爷爷都已打过招呼了。任何一个兄弟回来效力,我都欢迎。”
永继拿来了牛奶跟点心。我边吃边听老大的正理,可是他却不说了。
我吃完了,他还是不说话。但他的表情明明是说他有很多话想说。
我忍不住了,道:“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他依然沉默了很久,道:“你是狙击手,最优秀的狙击手,你的心理素质是最好的,保持心态平静本来就是你最擅长的,现在也一样。好了,你休息吧。”
我完全懵住了,他想说的就这些?我以为他要骂我到处乱跑呢。
“你这么聪明,不用我多解释了吧?”他拍拍我的手,道:“吃了药好好休息,生病这种事,从来都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尤其是心脉受损这样的病。吐血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可是它是由心脉受损引起的,心脉受损最终会导致内脏的衰竭。我查过你的医疗记录,你有出生时就有过心脉缺损的记录,但在后来的检查中这种症状却消失了,当时医生的结论是在生长过程中的自愈,现在看来,不是自愈,是被掩盖了。人体中有许多奇怪的现象医学上目前还没法解释,但你的这种情况却非好事。如果一个月后你的检查结果证实你的确存在心脉受损的情况,恐怕你就不得不退役了。”
我看着他,退役?
我问:“如果我不愿呢?”
他道:“军队有军队的规定,作为现役军人,你比我清楚。不是军队不要你,是军队需要健康的军人,这也是对军人自身的负责。你当了那么多年军人了,不要再跟我讨论这种新兵都知道的事。”
只要看他的神情就知道这事已没有讨论的余地,他说的全对,全是道理,放哪儿都占上风的道理。但我是当兵的,当兵的有时候不讲道理。
“你想什么?”他忽然问,眼神困惑:“不对,你每次这么一冷下来就说明你有了一个对我来说不太好的准主意。你想干嘛?”
“没什么,”我道:“听你的话,好好休息,争取体检过关。”
他皱眉,道:“你要真这么想就好了,可是你从来不是说这种场面空话的人。算了,我也没功夫跟你磨水磨心思,以后慢慢再看吧。我还有点事,不陪你了,你自己练会儿走路,就回来休息,不准反锁门,派这几个人就是照顾你的,什么都瞒着还要他们干嘛?”
我答应。他担忧的神色反而更重了。走时不放心地看了我好久,带着一脸的心事走了。
我枕着手臂看着天花,不,我不会退役,我宁可死在战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