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前传】 (第2/2页)
“回禀大人,已经是五重了。”周忠如实回答道。
“你的那些小心思就用不着隐藏了。”陈肆冷眼瞥着周忠,又重新望向远方的战场。“想不到这天地之下竟然有这般高手,他们的武道修为又达到了多少……”
陈肆看着眼前那激战之下甚至已经撼动了一方空间,电闪雷鸣宛如天灾灭世。“恐怕他们已经迈入了化道期境界了。”陈肆笃定,他自诩不弱于那北天狼部的毌丘尚,可在这般灭世之威面前,自己依旧如蝼蚁一般,脆弱的只怕受到波及的同时就已经身死道消灰飞烟灭了吧。
陈肆挪了挪身子,换了个姿势半躺着。“对了,你既然回来复命,那想必是屠完了?”
“回禀大人,望云城鸡犬不留,所有的尸首都已经堆积在城中广场上了。”周忠说着话显得毫无生气,面无表情,仿佛只是很平淡地叙述着一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琐事。
他并不知道为什么临近望云城前,那北天狼部首领和一名穿着形似天明之人与陈肆私下说了什么。他只知道北天狼部离开之后,陈肆便下令自己带着坤坎军大摇大摆地进了望云城。留守望云城的守卫百姓本以为他们是天明来的援军,还一度兴高采烈地夹道欢迎。直到周忠下令望云城全城军民百姓无一例外地聚集在广场之中,坤坎军那本该砍在北天狼部敌人头上的利刃落在他们的头顶的时候,他们或哭喊,或叫骂,或仓皇失措,或奋起反抗,最终都只是一堆又一堆的尸山零散堆放在他们所寄托了希望的广场空地上。那些没有随着世家们最后撤走的老弱妇孺,他们身上的血,此刻正在周忠的甲胄上凝固干涸。
“另外因为遭到了部分的抵抗,入城的第一军也有不少伤亡。”
陈肆终于不再饮酒,他朝着酒桌前拱了拱身子,胳膊撑着酒桌,这才坐得端正几分。“牺牲的那些人怎么处理的?”
“尸体丢在广场了,甲胄已经回收。”
“让第一军原地驻扎,今天发生的任何事情,除了你以外,我不希望有其他人知晓。”陈肆端起酒杯,冷冰冰地说着,同时将酒杯递到了周忠的面前。
周忠不敢拒绝,颤巍巍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属下这就去办。”
“不用你去,你随便安排个人带消息就行了。”陈肆缓缓爬起身来,舒了口气,又恢复那统帅大军时的严厉面目。“传我将令,竖起帅旗!”
“遵命!”周忠先是一惊,急忙俯身跪地,正声答应道。
战场之上,张元与李沫阳已交手百余回合,虽说李沫阳只是破开了三重劫锁,可张元也仅仅只是借助第二枚玉符恢复的修为,又加上五头纸符化形而成的巨兽,一时间谁也占不到便宜。
李沫阳双剑在手,一次又一次动用武技双锋逼退巨兽,同时要躲避出其不意偷摸袭击的张元,不一会儿工夫,李沫阳已经自觉仅靠三重劫锁是无法改变战局,只能冒险且战且退并同时蓄力设法破开第四重劫锁。
张元自然也是清楚李沫阳的心思,和李沫阳的浮屠六劫锁,一重劫锁一重天不同,张元此时手中已经没有任何能够恢复自己修为的手段了,他只好步步紧逼,设法阻止李沫阳破开第四重劫锁,同时余光扫向此时战场的另一端。拓哉余孤身一人腾空而起,对面除了破开两重劫锁的李夫人外,望云城三位世家家主也一并与拓哉余战作一团,虽然他们修为实力远不如拓哉余,正面较量犹如螳臂当车以卵击石,可是他们也很清楚,他们的使命只要拖住拓哉余,同时为李夫人创造机会。
“叠潮!”
“双锋!”
李沫阳与李夫人心有灵犀,默契地双双施展武技,可他们的对手却在这一次施展武技的同时互相替换。
张元虽然抵御了不少次李沫阳的双锋武技,当他再次抬手准备抵挡的时候,却不想,这一次面对的竟然是李夫人的叠潮。一道剑气巨浪呼啸冲向张元和五头巨兽,虽然李夫人的修为不高,但施展的武技却丝毫不弱于李沫阳。
“又是化气仙法?!”张元双臂交叉挡住面门,周身衣衫虽可抵挡剑气撕裂,发出猎猎声响。
与张元一般,拓哉余也没想到自己突然面对的竟然是一道双锋剑斩,交叉的剑气顷刻将他远远击飞,不似张元那般身负宝器护体,拓哉余浑身是血倒飞而去,溅得烟尘四起半晌恐怕难有动静。
张元双臂一震,溃散了叠潮的剑气,只身浮空于众人面前,剑眉微蹙,双目透出杀人刀锋一般。“大意了,我早该知道,能够习得浮屠六劫锁的人怎么会不会仙法呢。”他冷漠的开口,嘴角向下勾去,自从他入了宗门以来,已经很少如此愤懑了。
李沫阳搀扶起李夫人,同时单手举剑直指张元,严词道。“你这般在下界肆意,难道就不怕回去上界之后被问罪吗?”
“习得浮屠六劫锁,倒是让我想起一个被上界通缉过的家伙,莫不是你?”张元对李沫阳夫妇知之甚少,虽然知晓了他们自上界而来,毕竟施展的武技仙法都不可能是眼下这片天地所存在的。一番交手后,张元也没能琢磨出李沫阳的来历,毕竟上界少来不说,单单三十六界域,仙宗门派多如牛毛。张元心中想着,又自袖袍中凭空变出两道黑色纸符。“不过那个家伙应该不是剑宗之人。倘若我回去禀报说在下不过来缉拿上界通缉犯的同伙呢,相信那些大宗大派非但不会责罚,甚至……”
“住口,看来今日你我之间必有一死。”李沫阳自然也知道张元口中的人是何许人,此时他和张元之间便不再是单单北天狼部与天明皇朝之间的摩擦打斗,而是注定的生死一战。
李夫人自然也是做好了决战的准备,她的身体在强行突破了两重劫锁后,反噬虽然勉为其难地压制,但也已如风中残烛,只能寄希望在关键时候再度出手。
和李沫阳夫妇此刻目的明确,生死置之度外不同,三位家主自然清楚,从李城主修为陡然剧增的那一刻,再到张元如天人一般突现战场的那一刻起,整个战斗就不再是他们能够参与的了,且不说相助一臂之力,单单动用修为气息抵御此刻张元那浑身上下宛如万兽奔腾般肆虐的气息就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
“快看!那边!”一名家主眼前一亮,远处一座丘陵,一面随风舞动的旗帜正高高悬挂。
“用鹰眼看看!”另一名家主催促道。
施展鹰眼武技的家主激动得不由自主地喊道。“是天明的援军!四方军!是四方军的军旗!”
得知来援的军旗是天明四方军之时,李沫阳夫妇却半点儿也高兴不起来。此刻的战场上除了那三位家主和仅剩的少数望云城守备军如沐春风沉浸喜悦外,张元和李沫阳夫妇却平静得如同一片大海汪洋,而三人所在的位置则如同汪洋之中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波涛。
张元浮空而立,余光扫视远处那面迎风飘扬的旗帜,正是天明皇朝四方军坤坎军的军旗,而这也正是陈肆的信号。
“也该结束了。”张元自言自语着抬起双手竖起剑指,一左一右夹住两张黑色纸符,同时口中念念有词。“五行赋格——狱!”
两张黑色纸符顷刻间燃烧起来化作飞灰,可之后便再也没有其他动静,全然不似先前五头滔天巨兽一般惊人骇世,倒更像无事发生。
李沫阳眉头紧皱,直到此时他的心头一阵悸动。“不对,障眼法!快阻止他!”李沫阳和李夫人心有灵犀,双双腾空而起,三柄剑径直刺向浮空而立阴沉冷笑着的张元。
见李沫阳夫妇反应过来,张元却失声笑了起来,伴随着他的冷笑声,他扬起的嘴角和脸上的笑容竟是如此狰狞。张元的狞笑让李沫阳更加笃定张元刚才的确是障眼法,而真正的手段恐怕就是现在。
“魂钟炼土,五行赋格——狱!”
话音未落,张元的面前不知从何时起,多出了一件形似铜钟的黝黑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