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君离京 祝君安好 (第2/2页)
她抬手拉住褚寿,坚定道:“你就再帮我一次,带我出京都,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这一刻灵魂和躯体的影子似乎重叠在了一起,那厚重的内部冲突,在意识和物质的完美融合之下,被锤的不堪一击。
褚寿回握住她的手,眸子也带了泪,狠狠共情道:“她这么辛苦也无法放手的人生,需要你来拯救。”
说罢,苏题瑛眼神一怔,坚定的点点头。
二人立刻从地上爬起来,褚寿快步走到案桌前,提笔写字,一边写一边道:“我有个好友,她家世代行商,别人都不懂她为何不早早嫁人安稳生活,非要天南海北的闯生意,可我觉得她最最潇洒自在,我想你必须得去找她,你们俩定然有的可聊。”
苏题瑛看着褚寿,不由得开怀笑出了声,残余的泪水还挂在脸颊,这是她来这儿以后头一次笑得这么开心,任何借口都不能成为她束缚自己的理由,这一次,她要为自己挣脱那个无形的枷锁。
褚寿看着她有些狼狈的笑,乱乱糟糟,也开怀笑着,她爱看这些,爱看一些人找到自我,闪闪发光的样子。
京都城外。
闹过一阵,再出发启程,天边云彩已经烧的通红,天空里一幕高挂,夕阳被托举在云层之中,四射的红光如珠线一般勾勒出朵朵霞光。
浩然的天穹许多的时候是单调而苍白的,哪怕日出时的那种辉煌,也远远比不过夕阳隐退时的那份沉静的壮观,日落归心。
“你这样算什么?算逃婚吗?”褚寿拿起包裹递到苏题瑛的手上,苏题瑛接过包裹,转头看了看坐在马车里的妇人,“哪儿有带着亲娘逃婚的,我俩这是搬家……远离渣爹,共创美好生活。”
苏题瑛继续感叹道:“你说得对,她有她不好放手的理由,这以后的日子,我会替她好好珍惜的,我离开了,至于这京都城闹得如何不愉快,跟我可没半毛钱关系。”
褚寿扬唇一笑,“你也放心,我呢,最会颠倒黑白了,一定把你出逃这口锅全扣到你头上。”
苏题瑛垂眸笑了笑,这也是她担心的,她怕她的离开会给褚寿带去不好的影响,她帮自己的,已经够多了。
褚寿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催促道:“快走吧,被发现了可就麻烦了。”
苏题瑛点点头,后退两步站定,抬手笨拙的做着拜礼,抬眸笑问:“多谢郡主,是这样行礼吗?”
“下回,下回再见,我一定给你烧符,让你喝香灰水。”
苏题瑛噗呲一下笑出了声,眼神里满是不舍,一步三回头看了又看,褚寿奋力的摆着手,一直看她上了马车,渐渐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突然起风了,大风卷着轻纱裙摆,连同颈边碎发飞扬在空中,褚寿无力的放下手来,瞧着远去的马车,影子越拉越长,莫名有些伤感。
“别受寒了。”
一件披风被披在身上,宋延倾出现在了她的身后,拢了拢披风,又上前去替她系着带子,他睫毛自然垂下划出侧影,眸子定定显得格外的认真。
“我之前与你说的尚慕思,她俩可真像,京都不是她们最好的归宿,这整个天下才是。”褚寿嘴角带笑,抬眸定定看向他,发棕的瞳孔映着天边的夕阳,氤氲在光之下的她,浑身笼罩着柔和的光影,却给人一副格外脆弱的感觉,像泡沫的幻影,一点就破。
宋延倾抬手,整理她被吹散的碎发,柔声问道:“你呢?你的归宿呢?”
“我?”褚寿倒是被问住了,咬唇认真思考了一会,答道:“尘归尘,土归土。”
宋延倾轻轻“嗯”了一声,纤长的手指抚过她脑后的玉簪,“哪儿都可以,带着我便好。”
褚寿听后,嘴角微微勾起,却是垂下了眸子,后退几步道:“我们也该走了,路途遥远,可不要耽误了行程。”
宋延倾的手顿在半空,听她说完后又悄悄收回,上前牵住了她的手,这个动作他倒是越做越熟悉了,扶着褚寿上了马车,他也躬身跟了上去。
负手立在后侧马车的沈羿苛看着二人,无奈的笑着摇摇头,朝前喊了一声,“出发!”,这才也上了马车。
马车里还端坐着一位人儿——沐华舒,她正巧放下侧窗竹帘,眉心微皱,眼神中带着担忧,问道:“大人……他是忘了那一箭之仇了吗?”
沈羿苛右手撑着膝盖,左手指腹摩挲着温热的茶杯,摇摇头道:“感情这种东西,谁能说的清楚啊……”
沐华舒紧紧抓着腿前衣袍想起那日情形,却又好像是历历在目,滂沱的大雨浸湿了宋延倾一整个人,他就那样躺在一片狼藉之中,血水活着雨水在他四周蔓延开来……愤愤埋怨道:“那一箭,可要了大人半条命,好不容易痊愈了,又落下了应激的后遗症,她倒好,左右像是没发生过一样自如。”
沈羿苛看着沐华舒抱怨的神情,暗暗勾唇一笑,仰头喝下温茶,不由得感慨万千,一个“情”字,究竟困住了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