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章 江臬司造簰 曾大人问案 (第2/2页)
因鲍起豹不准曾国藩过问绿营的事,致使曾国藩直到现在,仍叫不出各协管带的名字。
永顺协管带的面目,曾国藩看着眼熟,但就是不知姓甚名谁。
永顺协管带上堂后,站定,曾国藩不得不问道:“堂下何人,报上名來。”
永顺协管带道:“卑职是永顺协恩赏四品都司管带赵猛。”
曾国藩点一下头,道:“赵猛,本大臣问你话,你要如实讲來,不得有半点隐瞒。本大臣一定会秉公而断。如若不然,不要说你叫赵猛,你就是赵老虎,本大臣想三更要你的命,沒有哪个敢留你到五更!本大臣的话,你可曾听清?”
赵猛沒有言语。
曾国藩问道:“赵猛,你现在就把那天操场上的事,如实讲述一遍。撒谎的后果,你应该清楚。”
赵猛想了想答道:“禀大人,那天是辰字营,先打了卑职协下的一个弟兄。卑职去与他们讲理,又遭他们围殴。卑职的鼻子和脸,都被他们打出了血。”
曾国藩点一下头道:“赵猛啊,你说的这些,已经作为呈堂证供,记录在案。”
曾国藩掷下一支竹签,高声说道:“速传辰字营管带官邹吉琦,到堂问话!”
堂上差官捡起竹签匆匆走出去。
曾国藩又命人将提标的那名守备衔哨长提到堂前。
哨长到堂后,双腿一叉,牢牢站定,用眼乜斜着堂上的曾国藩。不施礼,也不说话。
曾国藩冷笑一声,忽然大喝一声:“跪下!发审局大堂,哪有你这号死囚站立的地方!”
曾国藩话音一落,伺候公堂的一名亲兵,抬手对着傲慢的哨长的腿弯就是一棍。
哨长“啊呀”一声,扑地跪倒在地,口里却大叫道:“卑职无罪!”
曾国藩一拍惊堂木:“左右,把他的顶戴摘了!”
哨长大声道:“卑职是朝廷堂堂在籍守备,不是团练!卑职就算犯了弥天大罪,抚台和军门都有权惩治,但团练大臣无权过问!”
曾国藩眯起三角眼道:“你死到临头,还在满口胡言乱语!你以为你犯了什么罪?怂恿军兵哗变,可以不问情由,当场斩首!本大臣若不是卧病在床,你早已死去多日了!??本大臣原本想给你个,立功赎罪的机会。哪知你竟如此执迷不悟!來人哪,把他押进死囚大牢,明日王命一到,立时开刀问斩!”
一名亲兵马上扑过來,把哨长的辫子一把抓在手里,往起一提,哨长登时站起來。任他如何哀嚎,亲兵拖起他便走。
哨长一边挣扎一边回头说道:“曾大人,您老当真要将卑职斩首???卑职可是堂堂守备啊!”
曾国藩不屑一顾地说道:“四品道台本大臣都敢杀,你一个小小的守备算什么!”
哨长一听这话,两腿一软道:“曾大人,您老不能杀卑职呀,卑职是冤枉的呀!”
曾国藩道:“你怂恿军兵哗变,证据确凿,你有什么可冤枉的?把他拖过來,让他把话讲完。”
亲兵得令,把哨长重新拉到堂前跪下。
曾国藩道:“你可以讲了。”
哨长道:“大人容禀,卑职所作所为,均是奉命行事,非卑职胆大妄为。请大人明鉴。”
曾国藩道:“你细细讲來,是奉何人之命。”
哨长道:“大人容禀,卑职是奉上宪李大人之命。说起这事,还在永顺协与辰字营殴斗之前。李大人找到卑职,命卑职联络一些,对酷暑练兵不满的弁兵,到发审局,请大人收回酷暑练兵之命。李大人吩咐的事,卑职不敢不照办。”
曾国藩问:“你说的上宪李大人,可是提标右军李管带?”
哨长答:“正是李管带。管带的话,卑职焉敢含糊?”
曾国藩沉思了一下问:“李管带是让你到发审局,请求本大臣收回酷暑练兵之命,并未让你來闹事,更未让你谋害本大臣。何况,永顺协与辰字营殴斗,与提标并不相干。”
哨长道:“大人容禀,把事情闹大,本非卑职本意,也出乎卑职意料。卑职被关进大牢,仍然在想这件事。还有去寻塔协台这件事,卑职也一直处在糊涂当中。如何便把协台大人的马给杀死了?见了协台大人,不明不白就放起了枪!大人要杀卑职,卑职当真很冤枉啊!”
曾国藩用鼻子哼一声,道:“你倒会替自己狡辩!这是你沒有得手,如若得手,你会这样讲吗?肯定又是另外一番说词!”
曾国藩又对亲兵说道:“把他拉到一边去,给他纸笔,让他把该哨参与的将弁,逐一开列出來。若有隐瞒,大刑伺候!”
亲兵挽住哨长的辫子,把他硬生生拖到文案的桌前。
永顺协管带赵猛,一见提标哨长浑身抖作一团,他登时感到脖后一凉,仿佛有刀劈下來。他越想越怕,终于两腿一抖,一股热尿情不自禁便射将出來。这就是晚清绿营武官的能耐。
一股非常成熟的尿骚味,很快便在公堂之上弥漫开來。堂上差官和亲兵纷纷掩鼻、捂嘴。
曾国藩筋了筋鼻子,端起茶碗喝了口茶,命亲兵把另一名提标哨长提到堂前问话。
永顺协管带赵猛忽然來到堂前,两腿颤抖着跪下,一边对着曾国藩磕头,一边结结巴巴说道:“大人饶命!卑职有罪!”
曾国藩一愣。(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