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长安奇香(九) (第2/2页)
狱卒带着一个提着食盒的独臂中年人走过,大狱一层关押的都不是重刑犯,所以自然允许亲属前来送饭。
静意看了一眼那人空荡荡的衣袖便收回目光,继续闭目念经,心中再无波澜。
……
大理寺官署内,段天翊与宵征二人相对而坐。
“我刚才已让人带着檀香粉,分别去了大理寺与京兆府的监牢,若能证实那青衣男子身上的气味正是安庆寺檀香的气味,这凶手我有七成把握。”
“寺丞只有七成把握便敢断案,是否太过武断了?”
甘棠面无表情地开口,丝毫不留情面。
段天翊低笑一阵,双手一拍,说:“余下这三成把握,自然还需要其他证据来证明。”
甘棠楞了一下,没有搭话,而是等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你们可知道,这三家香粉铺子为何关系如此紧密?连调香师都可以共同培养?”
段天翊卖了个关子,但等了好一会儿,对面这两个不良人只是看着他,却并不回答。他自讨了没趣,只好继续说到:“那是因为,这这三位掌柜原本是同一间香粉铺子的伙计。一间二十四年前毁于一旦的香粉铺子。”
甘棠一惊,瞬间想通了什么。只听见段天翊继续说到:“我翻阅旧案时发现,这三位掌柜皆出自二十多年前一家名叫落英的铺子。当年,这家铺子可是号称长安第一香铺,名头极大。后来不知为后,毁于大火之中,整个铺子三十七口,只活下来了三人,失踪一人,活下来的便是这三位掌柜。于是我推测,凶手会不会是失踪的那人,那个二十三年前仅仅只有八岁的少东家!”
“所以当我在水潭边告诉你,清远法师是在二十三年前捡到八岁的静意时,你就有了静意时凶手的猜测?”
“没错,而且关于凶手是佛门中人,我还有另一个证据。”
段天翊这次没有再等甘棠的回应,直接说道:“三花阁的王掌柜额头上的那道乌青你们还记得吧?一开始,我很疑惑,为什么只有王掌柜的头上有乌青色的印迹。后来才发现,那是他在生命最后时刻为凶手下的一到索命符!”
“王掌柜常年礼佛,就连调香室里也有佛像供奉。但案发后,佛龛里居然没有半点香灰,佛龛里的佛像有摔坏的痕迹。”
“你是说,王掌柜头上的乌青是撞击佛龛后形成的!”
宵征喊了一声,这个线索是他们两次都没有发现的,不由得高看了段天翊的观察能力。
段天翊眯起眼睛笑起来,似乎很满意宵征的反应。
“凶手在王掌柜撞翻佛龛后,将香灰打扫得干干净净,这不得不让我怀疑,凶手对佛像、香灰有特别的关注,加上安庆寺这些僧人,居然包揽了三个铺子的法事。所以我便前往调查一二,哪知道遇上了意外,这就更让我怀疑了。”
“与佛寺关系密切,有武艺、可于宵禁后翻墙杀人,与三位掌柜有某种特殊关系,符合这三点又有时间作案的,也就静意一人而已。”
说到此处,段天翊迟疑一阵:“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时隔这么多年动手,又为何要在杀他们之前让他们去研制新的香粉?”
官署内陷入了沉默,没人能解答这些问题,或许,是二十三年前灭门的仇恨太过刻骨,毕竟恨是世间最难以磨灭的情感。
正值午市,叫卖吆喝声从大街上传到官署内。这天下最大的城市有着最繁华的街市,多少商铺云集其中,有多少奇才崛起,又有多少巨贾惨淡落幕,背后的商海传奇,又令多少人唏嘘。
官署外,一骑快马狂飙而来,于大门前勒马扬蹄,一身穿深褐色官服的男人翻身下马,冲进官署内,向段天翊抱拳急呼到:“寺丞寺丞,刚关进去的和尚死了!”
段天翊一声,不顾仪态地抓住来人手臂,大喊:“谁,谁死了!”
“静意法师和清远主持,被……被人以暗器射杀。”
“大理寺的牢狱是摆设吗,里面的狱卒是摆设吗!居然……不对!不对,这案子背后还有其他人!”
段天翊丢下众人,跑出官署,纵马疾驰而去,消失在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