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兰陵卢氏 (第2/2页)
绝色美人温香软语地叫自己哥哥,那公子哥顿觉浑身酥了一半,腿根子发软,说话也软绵绵地仿佛能浸出水来:“哥哥乃兰陵卢氏的嫡子卢桥,妹妹莫要记错了。”
说着还非常熟嫩地从腰间扯下一块玉佩,递给阿衡,温声道:“这是哥哥的见面礼,好教妹妹莫要忘了哥哥!”眉眼轻挑,毫不掩饰对阿衡的垂涎之意。
阿衡心中感慨万千,所谓虎落平阳被犬欺,约莫说的便是自己这般情形吧。她没接玉佩,而是看了看身旁的初兰。
初兰被阿衡淡淡地扫了一眼,福至心灵,走上前显得漫不经心地单手拿过玉佩,看了看,皱眉道:“卢氏乃兰陵百年氏族,卢家嫡系子孙身上所带玉佩不过值一千两纹银,看来世间欺世盗名之徒多如牛毛,连士家子弟也不能幸免。”
阿衡默默在心中给初兰竖起了个大拇指,不愧是她身边的一等侍女,察言观色之能简直逆天了啊,她敢保证撇那一眼之时真没想到这个法子来下卢氏的颜面。
说起这个兰陵卢氏,其实是阿衡她们家不得不忌惮的一个梗。
陈国开国之初,太祖皇帝就是靠那些士族们的支持才登的帝位,且作为一个开国皇帝,或多或少都会有那么些不为人知的暗黑历史,偏偏巧的是这些暗黑历史就掌握在王谢卢陆几个士族大家的手中,且这些暗黑历史也如陈国的史官一般一板一眼地世代相传了下来,让包含自己父皇在内的历代皇帝颇为忌惮。
本是给士族的三分薄面生生被这些暗黑史给糊厚到了七分,乃至于皇帝们推行新政处处掣肘,这就引发了皇权与士族之间暗地里刀光剑影的较量。
双方你来我往的博弈多了,阿衡也摸出了些门道,得出了一个结论:历代皇爷爷的爷爷们要么是太傻了,要么是太仁慈了,换成是她,呵呵……
卢桥被初兰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的,看在阿衡眼里那恨不能找个地钻的凄厉小眼神深得人心。
其实卢桥也是有苦难言,本来卢氏的嫡子还当真不吝与佩戴这等低廉货色的玉佩,可无奈卢桥大公子乃风月场上的行家,平日里随手送出的玉佩不计其数,为了在美人面前彰显自己的情深义重,送出的自然是自己随身佩戴之物。
于是卢桥大公子就想出了个法子,一下子从陆怀岳那里买了十几个玉佩,佩戴在身上随手送出一个,又拿了个新的戴,省了开销,还博取了美人芳心。
卢桥自从用了这法子,在风月场上顺风顺水无往不利,虏获芳心无数,却不想在阿衡这里摔了个大跟斗,还是当着这帮酒肉朋友的面,这让卢桥僵硬的面庞连堆起个假笑都略显艰难。
阿衡无视他那脸艰难的笑意,又淡淡地撇了初兰一眼。
初兰以一个一等贴身侍女的本分读懂了阿衡那一眼深藏的险恶,于是将玉佩放在卢桥的桌前,从善如流地从自己腰间也取出一块玉佩,散漫地递给卢桥:“卢公子,此玉配是小姐平日里赏奴婢们玩的,虽不是多么贵重的物件,好说也值个三千两,如今奴婢送给公子,好叫公子不要忘了奴婢……”
此话一出,阿衡憋着笑,暗暗赞叹了自家侍女一番,看向那个表情已经僵硬脸色变得铁青的卢桥公子,很是舒爽,舒爽之余又恶狠狠地补了一刀:“婢女无知,请卢公子见谅,在做各位定能知晓公子的情意不止一千两的。”
卢桥再怎么温润和气,再也受不住这主仆二人的冷嘲热讽,“唰”地站起来,大声吼道:“陆兄!”
随着他这一声吼,之前还歌舞升平的大厅顿时鸦雀无声,奏乐的跳舞的都停了下来,看着卢桥。
主坐上的陆怀岳仿佛对刚才发生的事浑然不觉,依旧很是开心地享受着美人剥好送到嘴里的葡萄,慵懒地摆了摆手,那些奏乐的歌姬舞姬都退了个干净。
打发了人,厅内安静了下来,陆怀岳才道:“卢兄何事这般生气?”
卢桥冷笑:“今日本公子来参加卢兄的饮宴可是满心欢喜的,不想竟如此败兴,何处寻来的主仆,样貌尚可不想却出口恶毒,俗不可耐,若卢兄将这对主仆轰出去,从此不碍着本公子的眼,本公子便不与你扬州陆家计较。”
民间流传着一句话:“秦淮王谢堪国城,兰陵卢氏百年雄,扬州陆姓新秀起,天下四姓谁争锋。”说的正是四大士族在天下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而这些地位也是有先后和排序的,比如兰陵的卢氏就比扬州陆氏这个后起新秀更为有底蕴,权势更为强大,且王谢卢三家隐有些瞧不起陆氏这个靠军功新起的士族,卢桥虽暗自嫉妒陆怀岳的富有,却也不把陆怀岳放在眼里,说起话来也很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