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客家粽子(求月票) (第2/2页)
等到第二天来了之后,乔老爷子又泡上了香菇,还把菜脯也同样切碎泡入了水中,根据乔老爷子的说法这样做不会让味道太咸。
谷菜脯自然也就是和果脯一样,但是为了防止腐坏,上面通常会放很多的盐。
今天中午光荣饭店除了粽子之外,别的菜都不卖,但是就算如此,汤也是必须要煲的。
煲上汤之后,乔老爷子开始去腌制猪肉,加入各种调料之后,便将其浸制到一旁。
随后又让陈年把香菇切碎,然后沥干水分,处理好的香菇则是被拿去下入锅中,开始用油煎。
等到把香味煎出来之后,又在里面加入菜脯碎,开始大火爆炒。
再之后又把剩下的食材全部放入锅内,然后放一些五香粉、盐以及油开始进行搅拌。
最后光是馅料都有满满的一大锅。
陈年看着里面五花八门的、各种各样的食材,一时之间根本想不出来这做出来是什么味道。
毕竟陈年也是吃过肉粽子的,但是自己吃的肉粽子哪有这么杂啊,顶多酱肉或者是叉烧再搭配上咸蛋黄,最多最多再放少许的香菇碎。
但是此刻乔老爷子所做的粽子当中,除了以上的那些材料之外居然还有绿豆、花生,而且绿豆的比例还很多。
“乔掌柜,客家人到底是怎么来的啊?我总感觉哪里都有客家人,不只是在广东,好像其他地方也都有客家人的身影。”
这一点陈年确实有些疑惑,因为他以前有广西的同学就说自己是客家人,而且广东好像也有客家人,但是似乎除了广东、广西之外,其他地方好像也有客家人存在。
“客家人本质上来说就是无处不在的,因为客家人原本就是从古代打仗开始,因为战乱而不断的迁徙的人群,按照我们祖先的说法,我们其实属于纯种的汉人,但是后来却分散在各处,不过我们的客家祖先由于到处跑,每到一个地方,其实并不受当地人待见,甚至还会受排挤,所以后来渐渐的开始往深山里去发展。
也就是后来才到了梅州,在这里落下脚来之后,便以梅州为大本营,继续向外发展和迁徙。”
“但是吧,我觉得大家都是炎黄子孙,而且我更倾向于客家人应该是一个文化的概念,而不应该是血统的概念,比起血统来说,文化的影响力更大。”
一开始陈年听着还以为乔老爷子要说和他们以前的同学所说的那样的话来,比如客家人才是纯种的汉人,而北方人都是匈奴人这种类似的。
没想到乔老爷子如此开明。
要知道陈年以前和那个同学在沟通交流的时候就非常的头疼。
就在说话之间,馅料也都做好了。
陈年自然是会包粽子的,出身于厨师家庭,从小到大包饺子,包馄饨,滚汤圆,包包子,包粽子这些都是手到擒来。
然后是分出去大量的粽叶,乔老爷子自己留下的还是非常不少,粽叶还有满满的两大盆儿在泡着,馅料除了已经炒好的这一锅之外,大概还有两三锅要炒。
陈年光是大致的估算了一下,今天自己得包好几百个粽子。
因为除了要在店里进行售卖和自己吃之外,还要拿一些出来让乔老爷的儿子拿去送人。
毕竟商会会长虽然在这条唐人街上地位已经十分显赫了,可拿到外面去依然算不了什么,所以逢年过节的也需要上下打点。
若非如此,他这个会长的位置怎么会坐得这么稳。
而且在排华法案实行的情况下,这些唐人又怎么能在此安居乐业?
不管是从海外运送来的货物也好,还是要出口的货物也好,这些也都是需要上下打点的,需要有议员在国会上说话的。
否则官方的人三天两头的过来打打秋风,这谁也受不了。
一开始还是乔老爷子和陈年在这儿包,但是包着包着乔老爷子身体就有些受不了了,有点腰疼,陈年就连忙让对方先去歇着,等包好之后乔老爷子只要拿去煮就好了。
就这样包了整整一上午,陈年也才包了100多个粽子。
手早已经酸的不行了。
现在就是饭店外面掉了一美元,陈年可能都懒得弯下腰去捡,倒不是因为看不上这一美元。
一是因为手太酸都已经僵了,拿不住,二是因为根本弯不下去腰。
好在中午的时候只卖粽子,收付款和上菜都免了。
客人想要几个粽子,自己用筷子夹,然后把钱放在一旁的盒子里就行,他们只需要看着就好。
差不多休息了一个多小时,陈年才感觉自己慢慢缓过来,虽然一动胳膊还是很疼,但好歹是能够做到把捆着粽子的绳子解开,然后再用勺子块着吃。
吃起来味道还行,但相比之下陈年还是觉得自己更喜欢吃北方的那种粽子,也就是糯米里面包着红枣或者是蜜枣,吃的时候还蘸着白糖吃的那种。
在这些特色美食上面,陈年觉得自己好像一个矛盾结合体,喜欢吃北方的甜粽子又喜欢吃四川的油辣子豆腐脑,但偏偏又喜欢吃南方那种和面的时候在里面加糖吃起来很甜的的馒头。
中午来吃粽子的客人不少,主要是这边价格便宜,而且味道还正宗,虽然有些人并不是客家人,而是来自潮汕或者是汕头,又或者是汕尾,甚至广州、香港的也有,但好歹这种口味是他们广东这边的。
一个个的吃的也都挺开心,而且这个价格就能够买到里面包着肉的粽子,也算是超值了。
陈年觉得乔老爷子卖粽子估计也不是为了赚钱,卖出去的价格差不多也就是成本上面稍微加一点点,但看乔老爷子现在脸上欣喜的神色,显然是十分享受这种感觉。
毕竟也是过节,热热闹闹的总会让人心情舒畅。
虽说端午节是纪念屈原的日子,但就这么祖祖辈辈的过下来,大家也都渐渐的把这节日当成了热闹的日子,只不过和中秋差不多也是需要祭祖的。
但其实端午节还有许多活动,比如挂钟馗、引鬼船、贴午夜福、悬挂菖蒲艾草、赛龙舟、击球、饮用雄黄酒等等。
但毕竟这是在海外,很多东西都没有,所以只能是有什么就做什么,一切从简。
“你知不知道李连英?”
“李连英?就是慈禧太后身边的那个公公?”
“对对对,就是他。”
忽然店内两个人的谈话引起了陈年的注意,而且他们二人本来也没什么防备,所以说的话也被其他人听到了,听到这话之后,原本还有些喧嚣的光荣饭店内忽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看着刚才开口的那两个人。
“靓仔,再说一说啊,李连英怎么了?”
“是啊,我们出来十几年了,一年只能听到那么几次国内的消息,你要是知道的话就给大家伙讲讲啊。”
“老板,拿两个酒杯,我这儿还有酒。”
陈年听闻,连忙拿了两个酒杯放在刚才那两个人的面前,随后有人过来为他们倒上酒,想让他们多说一些关于国内的消息。
而那人此刻颇有些受宠若惊,但眼看着别人酒都给自己倒上了,不禁也壮了壮胆,端起来喝下一口之后龇牙咧嘴了一番,这才继续说道:“那个李连英啊,我也是今天早上的时候刚得到的消息,我不是在港口搬货嘛,搬货的时候听到船上有人说李连英前几个月就死了,而且现在好像大清国都完了。”
“什么?大清完了?”
“是啊,大清已经没了,现在好像是中华民国还是什么的,一开始大总统是孙文,但后来他辞职退位了,现在是袁世凯当临时大总统。”
“好!”
听到这里不知谁率先呼喊了一声。
随后馆子里此起彼伏的叫好声不断涌来,陈年此时转头看了看乔老爷子乔和庸,只见他的脸上无悲也无喜,看不出什么表情来。
“其实七八年前的时候,孙先生来过一次旧金山为革命筹集资金,我记得那会儿是冬天,挺冷的,不过当时唐人街大家都去了,有的人站得远,有的人站得近,可是都真真切切的听到了孙先生的声音。”
“你现在去唐人街外面看,那座牌楼上写着的“天下为公”便是孙先生的亲笔,后来洪门的人把这牌匾挂在上面。”
“洪门……”
陈年还是第一次在唐人街听到这个名称,不过想想这个时期的洪门好像还是一个非常著名的华人组织,而且主要目的还是为了号召广大海外华人为国内的革命事业做出一定的资助和贡献。
“洪门离我们不太远,就在新吕宋巷36号的五洲致公总堂,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工人团体,总之大家虽然在海外讨生活,但一颗心还是向着国内的。”
陈年点了点头,说到致公堂,陈年就稍微有点印象了,好像这也是后来国内八大民主党派之一的致公党来着。
不过那人除此之外也就没有什么别的消息了,毕竟也是从码头上听来的,没有听全,在码头上搬货总不能站到那儿什么都不干,就听人家讲故事吧?
但就在众人聊得火热的时候,陈年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从门口走了进来,正是王朝云。
这还是陈年自上次之后,第一次见到王朝云,但现在与之前相见,王朝云的穿着艳丽了许多,隐隐的有点向阿彩靠近的意思,脸上也涂抹着重重的胭脂水粉。
走近之后,陈年甚至能从对方的身上闻到香水的味道。
从门口一路走到柜台这边,所过之处人们都不禁下意识的调低了自己说话的音量,眼睛不由自主的往王朝云的身上看,但王朝云好像都没有看到似的,径直来到柜台这边。
“乔掌柜,阿彩姐派我来买50个粽子。”
“阿彩派你来的?”乔和庸看了看这个姑娘,“你就是几个月前偷跑出来的那个吧?”
一眼就看穿了对方的身份。
“乔掌柜见笑了,是我,当时初来乍到再加上心里害怕,所以才跑了,不过现在阿彩姐对我很好。”
乔和庸点了点头,显然不在意王朝云说的这些话,他只是想确认一下对方的身份而已。
“阿年,你去弄一下,50个有点重,顺便再帮她拿回去吧,反正也不远。”
陈年点了点头,随后找了个大盆,便开始数着往里面放粽子,一共放了50个。
堆得高高的,这要是让王朝云自己来拿,那铁定是拿不动。
不过这对于陈年来说就是小意思了。
双手抓住盆的两边,稍微用力便将装着50个粽子的盆端了起来,朝着门外走去。
而王朝云也连忙把钱放下,紧随在陈年后面……
一直走到巷子口,陈年都没听到王朝云说话,本以为对方跟了阿彩这么长时间,也会变得如对方性格一般,没想到此刻居然比之前还要沉默寡言。
“最近过得如何?”陈年不喜欢沉默,于是主动问道,但这话一问出口就觉得自己不该这么说的。
可对方显然没有想那么多,听到陈年问自己之后,连忙回复道:“挺好的,而且也攒了不少钱,一会儿我把那天的饭钱给你。”
说话的时候还有些小心翼翼,生怕陈年会嫌弃自己,如果她这副样子被其他人看到了,估计得惊掉大牙。
这个仅仅来了几个月就被众人称为云姐的年轻姑娘,在陈年这里居然一直跟在屁股后面,就像个小跟屁虫一样,而且说话还小心谨慎的。
可陈年却完全不在意对方的身份:“不用,那天我都说了是请你的。”
但是说话间刚才那王朝云身上的香水味儿又钻入了陈年的鼻尖,这让陈年不禁皱了皱眉头,耸了耸鼻子。
“你身上的这是香水吗?”陈年问道。
“是啊,不好闻吗?”王朝云听陈年的语气并不像是赞赏的样子。
“有点儿呛。”陈年实话实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