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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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道院的禁闭室虽然潮湿阴冷，但好歹有一片顶遮雨，有四面墙挡风。总要比睡在这大树底下舒坦得多。因此天空才刚刚泛起鱼肚白，莉嘉便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面前的营火已经烧尽，莉嘉抬脚把余烬踩灭后便乘着晨光上路了。

从艾尔托瑞尔启程前往深水城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水路，乘船沿着冲萨河顺流而下直到博德之门。再从那里换乘海船，理论上可以沿着剑湾一路北上直到深水城。从地图上看这条线无疑路是最近的。但这一航线因为洋流和风向的原因并不好走。从博德之门直到深水城的五百里剑湾，沿岸全是高耸的悬崖峭壁。沿途别说灯塔和港口，连一个渔村都没有。海岸线大体呈由东南往西北方延伸的走向，与博德之门到无冬城之间的西风带恰呈九十度夹角。从西南方海上吹来的盛行风会不断把船只推向布满暗礁的陡峭海岸。而被水手们称作“南漂”的，穿越无恒之海，途径永聚岛与月影群岛洋流，在抵达深水城海岸之后受到陆地阻碍则在剑湾海域转而往南流动，直到又在安姆外海受到威伦半岛以及更南方的楚尔特半岛地形限制后才又回转往大洋深处回流。

如果仅仅是自然因素那当然也还算不得十分凶险。可剑湾海域自古又是海盗猖獗。在博德之门和深水城之间，这片没有任何主权国家的荒凉海岸自然是海盗横行的绝佳场所。而那些逆着洋流，与横风艰苦斗争，航行缓慢的北上船只也自然是极易成为海盗袭击的目标。所以贴着海岸线航行的往往是借洋流南下的船只，北上的船长都会选择顺着洋流的方向先漂到月影群岛，在群岛上那些友好的部族国家提供的有限保护下抵达群岛北端，再乘着西南盛行风和北上洋流一路顺风顺水的抵达深水城。不过这充其量也就是把海盗在两条航道之间平均的分配罢了。事实上剑湾海域处在来自罗瑟姆岛和路斯坎的北陆海盗的攻击范围之内，而月影岛南部和宝剑海则是耐兰瑟尔那些非人类海匪的肆虐之所。

严峻的海上安全问题推高了在这一海域航行的成本和门栏。这便使得本来更昂贵而缓慢的路上交通反倒变得有利可图起来。对于买不起大船的中小商人来说，陆路运输就成了唯一的选择。面对海盗的威胁，不同业主的商船有时也会组成船队航行，但假如船队中的某一艘商船被海盗跳帮，那他基本不要指望其他商船能折返回来救援。而陆路商队则与此不同。虽然整个队伍通常也是由不同的行商临时拼凑而成，但由于想在袭击中独善其身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面对危险通常都能和衷共济。宿营时大家也是把大车围城车阵共同坚守。

种种现实的情况就造就了一条平行于剑湾海岸，途径危险的至高荒原，沟通冲萨河沿岸繁荣地区与北地的陆上交通要道——著名的贸易公路。这便是从艾尔托瑞尔前往深水城的另一条道路。

莉嘉所在的修道院地处艾尔托瑞尔北边偏远的农村地带。那条从斯克努贝尔通往深水城的大道还在更北边几十里之处。从修道院逃出来后，莉嘉往北走了**里路。周围的乡村景物越发的被荒野所取代，冒着炊烟了农庄越来越罕见，而密林和空地渐渐多了起来。

莉嘉不敢再往小路上窜，遇上强盗可不是闹着玩的。此时她正沿着一条车辙压出的土路穿过一片开阔地。冲萨河流域地靠南方春天来得较早，昨天那场雨虽然下得不大，但现在地上还是颇有些泥泞。莉嘉艰难的走在路上，她一会跳绕过一个水洼，一会越过一片滩涂。裙子上满是污点，一双鞋更是沾满了泥浆。

“嘿~前面那位小姑娘！你这是上哪儿去？需要搭车吗？”

莉嘉正值犯难，忽然却听见背后有人叫自己。停下脚步回头一看，一匹花斑马拉着的没有顶棚的四轮货车正咯吱咯吱的沿着土路行驶过来。一个面色红润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大汉正坐在驾驶座上朝自己说话。

“你好先生！我要……我要去北边。”莉嘉谨慎的盯着车夫回答说。

“北边？你是要去木篱村吗？我正好顺路，可以捎带你一程。”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车夫在莉嘉面前勒停了马。

“唔……还是不必麻烦了吧。”

“嗨！这有什么好麻烦的？反正也是顺路。”车夫摆摆手爽朗的说道：“这荒郊野岭的，你一个女娃独自行走也不安全。这附近虽没听说有什么盗匪，但却听闻时不时有野狼出没！你孤身一人，待会要是碰上什么野兽可怎么对付得了？”

莉嘉一听这附近竟然还有狼也是吓了一跳。看了看周围荒郊野地不见一个人影，心里一阵后怕。当下也不再推辞，向车夫道声谢便拉着他的手上了车。车夫往一旁挪了挪，让出地方给莉嘉坐了，吆喝一声重新赶马上路。

坐在车上虽然晃晃悠悠，但总比用两脚跋涉舒服许多，看着土道旁的风景自己慢慢倒退，莉嘉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我叫做波尔，是个贩货的。你叫什么名字呀小姑娘？打哪儿来？”车夫热情的开口问道。

“我叫莉嘉，我从……甜水村来。”

“甜水村？那可不近！离这里十多里地呢！你是要去木篱村走亲戚吗？你家里怎么让你一个女娃子独自上路？”

“额……也不算是走亲戚。我去那边……见一个朋友。”

“见朋友？”车夫波尔奇怪的看了莉嘉一眼：“那也不该让你一个人上路呀！这可多危险……”

“我家里人其实也不太赞同我出门，所以我就自己跑出来了。”莉嘉没料到会被盘问，情急之下谎话没有编圆。于是连忙转移话题问说：“那么您又是哪儿的人呢？波尔先生。”

“我家住在索巴镇上。在木篱村把剩下这点货再卖掉一些，我就准备回趟家呢。马上就到了大麦下种的时候了，家里还等着用马。”

“既经商又种地吗？这怎么兼顾得过来呢？”莉嘉吃惊的说。

也无怪莉嘉有此一问，需知西哈特兰德地区普遍实行的三埔制。春播作物和秋播作物都会种植。一年当中几乎每隔两个月就需要耕地或者收割。并不仅仅是春耕秋收那么简单。

“我年轻时候就是个小行商，后来终于攒下些银钱，就在老家盖了房子又开垦了一片农庄。起先十几年当然也是脱不开身，只能安心做个庄稼汉。不过这两年，我那两个儿子渐渐长大能够干农活了，我便也能腾出手来重操旧业，为女儿赞些嫁妆钱。”车夫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有此一问，哈哈笑着回答了她的问题。“不过也走不太远，农忙的时候还是得回去，就在附近村镇贩些日用百货罢了。”

“那也挺好的了，多一份收入总是大有帮助的。您有几个孩子呢？”

“两儿两女。两个女儿都还小。”

“四个兄弟姐妹吗？真是不错呢……”

车夫似乎看出莉嘉说话时神情有些落寞，便问道：“怎么小姑娘？难道你是家中独女吗？”

“不！我有一个弟弟……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