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第2/2页)
但是,如今看来,想让她置身其外只怕是不可能了。
其实,在永和坊救了她和苏词时,她便预料到早晚会有这一日。
她心里充满了对吴映雪的愧疚,却还是只能违心道道:“属下的确不知,但前几日,在得知属下可能得了瘟疫后,吴姑娘连夜便去了吏舍看我,既不因男女之嫌而心生避讳,又不在乎属下是否真的得病,着实让属下十分感激。而且,她还在得知属下假装病酒的原因后答应帮属下隐瞒,属下觉得,这天下的其他姑娘,怕是都不如她好。”
她说得很真诚,尤其是最后一句。
她本来不想说出吴映雪去吏舍探望自己的事情,但安川既然已经将事情调查得如此彻底,而且极有可能在那一晚还派了人在吏舍外面监视她,若是刻意隐瞒,只怕更会令他生疑,倒不如清楚明白地说出来。
听了她的这番话后,安川并未立刻开口,他默了一默后,才点了点头道:“还算老实,听起来与我知道的倒差不多,怎么,你不怕把实情说出来后,我会将你赶出衙门吗?”
“怕,属下当然怕,属下做了这么多,就是想留在衙门,但是,”她深吸了一口气,道,“属下更不敢在安捕头面前撒谎。”
“哦,不敢?”安川似是明知故问,“为何不敢?是因为这床被子,还是那两晚的三顿饭?”
她一咬唇,蓦地抬起了头,看着他语气坚定地道:“因为属下还想在安捕头的手下做事,是以不敢瞒上。”
安川没料到她会如此回答,反而微有压抑,但他很快便又冷静问道:“我的确听说过,你想做捕班衙役,是为了什么来着……”
声音清晰地,她接着道:“愿这世间再无冤假错案,让这天下再无含冤而死之人。”
“没错,是这句话。”安川的唇角浮现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口气还挺大,像极了我安家的人。”
没料到他突然又扯到了这一层上,她既讶然又无奈,忍不住抬起了头,诚恳对他道:“安捕头,我真的不是你要找的人……”
“这件事还未查清楚,你先不必着急否认,若你不是,也没人会稀罕你。”安川平静地打断了她的话,道,“更何况,我们刚才的话还未说完呢。”
她疑惑问:“安捕头还想问什么?”
安川想了想后,问:“你先说说,你是如何将信送给那乞丐的?”
她心下暗自斟酌着,小心道:“那天午时,属下见他独自窝在墙根下睡午觉,便趁着他熟睡的时候,将信和钱都丢进了他用以乞讨的破碗中。”
安川未予置评,只是敲了敲桌子,又指了指桌上的笔墨,道:“来,写三个字,永和门。”
她愣了一下,立刻明白过来,既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怎么,不敢?”安川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问,“是不是担心我已经找到了那个乞丐收到的信?”
她的头低得更深了。
“你的担心很有道理,莫看子睿时不时便会因受罚而挨饿,但他做起事情来可是认真得很。”安川轻笑了一声,似是对安子睿的做事效率尤为满意,“更何况,那个乞丐担心写信的人会反悔,故而特意将信给留了下来,但他也不想想,那封信既无落款又找不到来处,如何能做得了数?不过,他毕竟已经在南和县做了数十年的乞丐,也并非容易被糊弄的。”
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心底油然而生,她心里暗叫不好。
“虽然那送信人还算谨慎,趁着他睡着的时候将信投进了他的破碗里,然后便匆匆离开了,但那个送信人显然低估了咱们南河县城里那些乞丐的本事。”安川似是想到了什么甚是有趣的事,道,“说来也是送信人运气不佳,在他刚走了没多久,那乞丐便醒了。而且,待那个乞丐醒来看了信后,自然要打听一下给他扔下信的人是何人,能帮他的乞丐并不少,是以,他很快便顺着线索找到了送信人,你猜,他看见那送信人去了哪里?”
她轻轻咬了咬唇,一动不敢动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那送信人竟进了咱们衙门来,可奇怪的是,”安川盯着她,道,“那时衙役的招募尚未开始,你还未来壮班做衙役吧?”
她的心里叹了一声,对跟前的这个捕班班头又多了一重敬畏。
“更何况,那乞丐的眼神并不算太差,”他接着道,“虽然那送信人戴着斗笠掩了面容,但他明明白白地能看出来,丢给他那封信的人其实是个女子。”
她绝望地闭上了双眼,知道什么都瞒不住了。
安川轻轻弯了腰,使自己能看到她的眼睛,问她道:“难道,你要告诉我,其实你是个女子,早就潜伏在了衙门,如今只是女扮男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