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第一百三十五章 (第2/2页)
身子仍在下坠,恐惧霎时间从心而起,她险些惊叫出声。
就在她以为腰间的绳子也救不了自己时,外面传来了安子睿的一声令下:“拉!”
他的话音刚起,正在坠落的她骤然停在了半空中。
她长长松了一口气,眼泪几乎要奔涌而出。
一番手忙脚乱后,她被几个人奋力拉了上来。
等她刚站稳,捕班的人便将她团团围住,陈中泽连忙将热水递给了她:“来,再喝点。”
她只觉头昏目眩,摆了摆手。
陈中泽善解人意道:“也是,少喝些水,免得再吓尿了。”
安子睿白了他一眼:“读书少便少说两句。”
他低眼看了看她的额头,有些欣慰道:“也算没白吓这一趟。”
这一次,她不仅比方才坠得更深了,而且额头上也的确留下了伤。
可是,从玉带上留下的朱砂印记与她自己的痛感来看,这次最多不过是擦伤而已。
也就是说,若是她自己投井,那她的额头只是从对面的井口青砖擦过,不可能留下撞击一般的淤伤痕迹。
在确认她无碍后,安川略一思忖,对云渠道:“渠公子,既然这样做并无结果,不如试一试在下的推测。”
掩下眸底的复杂情绪,云渠将目光不着痕迹地从她身上移开,不解问他道:“安捕头的意思是?”
“莫采兰极有可能是被人推下去的,”安川提议道,“这一试很可能会有结果。”
云渠立刻了然,讶然片刻后立刻摇头道:“如此只怕是不妥,我瞧着这位捕快方才已然受了惊吓,而且额头很可能已经受了伤,若是再被人推下去,万一……”
“没有万一,最多不过是受伤而已。再说,这原本也是他该做的。”言罢,安川看向仍有些瑟瑟发抖的她,问道,“许长恒,你以为如何?”
方才曾有一刹那,她以为自己很可能是在送死,而即便是重见光明的此时,她也仍心有余悸,但这个提议是她提出的,无论有多难,也要她完成才是。
更何况,她相信安川,也相信她的这些兄弟,他们虽不能让她免于受伤,可也绝不会让她丢了性命。
于是,几乎毫不犹豫地,她颤声道:“属下愿意一试。”
云渠却皱紧了眉头,仍反对道:“安捕头不过是想证明莫采兰并非死于自尽,既然方才已有结果,又何苦再多此一举?”
安川却摇头道:“渠公子所言差矣,衙门办案自然要讲究尽善尽美,唯有如此才不会授人以柄,还请渠公子辛苦再留片刻。”
言罢,他对许长恒微一颔首,示意她继续。
许长恒得令,重新转身,站回了井口旁。
安川看了安子睿一眼,示意他去推人。
安子睿稍一迟疑后,抬脚站在了她的身后。
察觉到后面站了人,她将手撑在井沿,道:“我准备好了。”
安子睿却不忍心下手,道:“等你不抖了我再推。”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只好先调整情绪。
就在这时,安子睿已然悄无声息地抬起了手。
他打算在她毫无防备时出手,也只有这样,才能将她的恐惧减至最少。
其他人自然明白他的用意,除了陈中泽差点叫出声外,所有人都屏气敛声。
就在安子睿的手与她的后背近在咫尺时,突然有人高声道:“住手!”
安子睿及时收了手,循声望去。
来人是陆寒,他神色冷漠,直接走到了安川与云渠面前,也不对他们行礼,直截了当道:“二爷深思之后觉得安捕头所言有理,莫采兰极有可能是被人推下去的,还请安捕头能尽快捉拿这幕后真凶,莫要再折腾我云家福井了。”
安川对他的出现似是并不意外,只微然一笑,平静问道:“如此说来,云二爷是同意案子不可就此了结,而衙门也能继续留在贵府查案了?”
陆寒颔首,目光看似刻意地从云渠身上掠过:“这是自然,不过,还请安捕头以后凡事能与二爷多加商量,莫要再自作主张,毕竟云家的家主是我家二爷,并非旁人。”
云渠听出他有指桑骂槐之意,也不避讳,直言道:“陆护卫怕是误会了,我不过是应邀来做个见证而已,还请二哥莫要多心。”
似是没料到他竟会接下自己的话端,倒似光明磊落一般,陆寒微有讶异,也不再多言,对他们一颔首算是告别后转身便走。
那一厢,因着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众人皆是欢喜,毕竟让她冒险一试的目的便是要云家承认此案疑点,既然云向迎已然松了口,那这最凶险的一跳便大可不必了。
等安川对他们一点头,几个人立刻手忙脚乱地开始解她腰间的绳子,因为绑得太紧,松的时候便又费了一番工夫。
看着她被松开了绳子,神情稍有放松的云渠对安川抱拳施礼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先行告辞了,安捕头还请自便。”
安川回礼道:“多谢渠公子出手相助。”
但直到云渠的背影消失在婆娑竹影之后,他的目光都未曾收回。
等他回过神时,福井周围已然被收拾妥当了,就连周仵作所用的那套桌椅也被收了起来,似是担心还会生出什么变故来。
“好了,大家辛苦了,先回衙门去吧。”吩咐众人之后,他又看向许长恒,道,“你随我来。”
许长恒随他出了云家大门,原以为他有事吩咐,却不妨他们刚走到大街上,他便蓦地停下了脚步。
她一直跟在他身后几步之远后,好在反应快,及时收了脚步,没有撞在他身上。
慌忙又向后退了两步,她抬头看向他,主动问道:“不知捕头有何吩咐?”
周围人来人往,也算喧嚣,但无人留意到他们,毕竟路人太多。
她竖着耳朵听他开口,担心太嘈杂而听不清楚,可不知为何,他却迟迟不曾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片刻惶然后,她很快反应过来,连忙抬手去解额头上的玉带:“是属下疏忽了,方才只顾着绳子,忘了捕头的玉带了……”
但她看不见头顶,解了半晌也没打开那个结。
忽而,一直低着头的她瞧见了一双靴子出现在眼前。
猝不及防地,她的手碰到了另一个人的手,温暖而又有些粗糙的手。
一个愣神后,她才反应过来那是安川的手,慌忙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紧张又无措地捏住了衣角。
如方才亲自给她系上玉带一般,他又温柔地将它解开了。
也不在乎上面的朱砂印记,他重新将玉带系到了腰间,并低声开口道:“别动。”
因觉得与他离得太近,原要向后退两步的她只好停了下来,等着他的吩咐。
果然,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腰间玉带的安川轻声道:“许长恒,云向迎对你图谋不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