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第一百三十九章 (第2/2页)

颇有些失望地将手札放回了原位，她看着里面堆积的手札不由犯愁。

虽说如今有了机会，可她却没有多少时间，倘若他们都从云府回来或是周仵作突然回来，她便做不成什么了。

下一次又会等到什么时候。

她一皱眉，心下一横后，决定碰碰运气，用手将最上面一堆手札小心搬出来放在地上，拿出了最下面的几本。

她想，既然兄长的案子在衙门是个忌讳，那也许周仵作也可能不愿提起，很有可能将那件陈年旧案压在箱底再也不见。

不过，这也只是她自己的揣测而已。

既有期待，又有无奈，她随手从里面挑出了一本来。

但掂在手里时，她才发觉自己并非拿了一本，而是两本，只是藏在下面的那本太薄了，似乎只有十来张纸而已。

出于好奇，她下意识地先翻开了最薄的那本。

结果竟出乎她的意料。

“案发时间：盛康六年元月十三；地点：城南彭琮府邸；案情：失窃黄金三两。”

她一字一字地看下去，只觉连呼吸都要停了。

这些年来，今日是她第一次离真相这么近，饶是潜在彭府的那几个月，她都从未听说过彭家究竟被兄长盗了多少钱。

原来是黄金三两这么多。

在离家之前，她都不曾见过三两白银，更从未想过三两黄金能买些什么做些什么。

可是，她不相信兄长会为了三两黄金而动邪念，哪怕是三百两也绝无可能。

但那一夜虽是夜深人静的子时，不过彭家的失窃案闹得声势浩大，很多人都知道彭家丢了钱。

衙门接到彭府报案后便立刻赶到了彭家，第一个发现府上进了窃贼的人是仓库的管事，他去夜巡时恰好撞上那窃贼得手出门，便一边与之纠缠一边高喊求救，但后来窃贼很快摆脱了他并逃了出去，而彭家的仓库一片狼藉，最后核查后确定丢了三两黄金。

当晚彭家便报了案，当时负责这件案子的便是她的兄长周清。

在案发现场，衙门并没有发现什么要紧的线索，直到半个月后，衙门在外面的眼线来报，说是有人在黑市以金换银，后来衙门顺藤摸瓜，抓到了那个窃贼，也就是她的兄长。

周仵作的手札记得清楚明了，也与她之前在彭家打听到的并无出处，毕竟只是一件看似只为求得黄金的盗窃案，也并无什么可疑之处，惟一引人注目的便是这次的嫌犯是官门中人罢了。

但是，她总哪里不太对。

思量片刻后，她立刻起身回到桌案前，拿起了纸笔。

她要将周仵作的手札临摹下来带回去，这样做虽会有被人发现的风险，但也唯有如此才能让她有更多的时间找去其中的疑点。

之前她在翻阅案子时动作迅速也并未留意其中细节，这次誊抄时才发现周仵作不仅写字潦草，而且还频出错字，只是那几个错字他次次皆错，似乎早已习惯。

为求精确，他错她便也错，甚至抄写至最后时，连她自己都要以为“黄”字的上半部分的那两横是上长下短了。

突然，她的笔下顿了顿，目光紧紧地盯着自己那个尚未写完的“黄”字，似乎想起了什么。

没错，旁人都道他写错，可若是他自己觉着无错呢？

在南市时曾经从脑海一掠而过的念头此时又重新浮现在眼前，她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利落地将剩下的手札誊抄完，小心地将手抄本藏在身上，最后又将箱子整理如初，她终于有功夫打开了有关莫采兰兄长暴毙街头的那份现场手札。

大概一年半前，长盛腊月初三，云家大房郎中学徒莫朗因突发心疾暴毙街头。

当日他从云家出来时并无异常，只是他比莫采兰先行出门，两人是在云家大门外的那条街上汇合的，而后两人便一直在一起。

当时有众人作证他的确突然死亡，尸检也不曾发现他有中毒或受伤的迹象，而他的家人也证实他的确患有心疾，只是一直对外隐瞒着。

看起来一切并无可疑之处，衙门也去了他老家与他在云家的住所搜查，什么都没有查到，案子后来还是以他突发重病而亡结案。

合上手札后，她凝神沉思。

虽然旧案并无疑点，也一如之前所听说的那般，但她却并非一无所获。

因为在手札里，她看到了莫朗“好读书，喜书法”几个字。

那时的莫朗虽名义上还是学徒，但早有出师的本事，自然也熟读医书，喜欢读书爱好书法也无可厚非，只是，这让她想起，在云家医堂做事的人，能识字能读书并不是一件稀罕事。

她的脑海缓缓浮现出一个人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