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第一百四十六章 (第2/2页)
他点头:“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包间里说了些什么,不过那学徒走的时候很欢喜,曾告诉花茶坊的姑娘说陆寒借了他二十两银子。后来,我们也的确在他的身上发现了二十两银子,陆寒承认说是他给的,但他说自己与他是同乡,借钱给他回乡探亲,并请他顺便替自己拜拜祖坟而已。”
她问道:“他们之前关系要好?”
安子睿摇头:“应该说从未有过来往。”
她更是怀疑:“那他的死可有疑点?”
“没有,很多人都亲眼瞧见他是自己跌进去的,当时很多人提醒他离河太近,可他自己偏要过去,结果便掉了进去,等被人捞起时已经没气了。”稍稍一顿后,他又道,“不过那人原本会水,许是喝得太醉,没能自救。”
又是被水淹。
她心绪回转,一件往事浮现在脑海中。
当初林霄便是被很多人瞧着自己跳进水里的,也有很多人看见穆家的小公子穆呈善甚至亲自跳进水中去救他,可其实眼见并非为实。
事实上,林霄是被穆呈善逼着跳水自尽的,而且穆呈善也跳入水中的原因并非为了救他,而是要杀他。
几许哀伤浮在眸底,她迟疑问他道:“那他会不会是被陆寒引诱至河边的?水下会不会还有其他人?”
安子睿明白她的意思,只是有些意外:“公子当时便是如此推测的,你是怎么想到的?”
她轻轻叹息,并未回答他:“那可找到什么证据了?”
话刚出口她便觉得自己是多此一问,否则陆寒怎会时至今日还好端端地在南和县为非作歹。
果然,安子睿道:“公子让我们沿河去查,在柳水河的下流的确有人看见有个男子从河里钻了出来,时辰也对得上,可那人是谁又去了何地怎么也查不到,最后只能以意外结案。”
“所以,那个学徒与梁郎中的死都与陆寒脱不了干系,”她问道,“这便是捕头细查莫章之死的原因?”
“对,”安子睿认同道,“虽说这几件事看起来都毫无关联,可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但是除了梁郎中那件案子外,其他两件都没有找到对陆寒不利的证据,尤其是莫章,他似乎从未与陆寒打过交道,更谈不上什么过节。”
但这些旧案牵扯在一起,陆寒的嫌疑实在太明显,而且他是为云家做事的,那定然也与云向迎脱不了干系。
可是,云家大房的郎中也算是他们自己人,云向迎要他们的性命做什么?
难道他们发现了他的什么秘密,故而要杀人灭口吗?
她想起云四娘提过的那个失踪的学徒:“她说她亲耳听到云家有个学徒说莫章的死与云向迎有关,而且那人不久后便失踪了,安大哥可听说过?”
安子睿果然有印象:“姓王是吗?我记得,不过他不是失踪,而是去了京城。”
她惊讶:“京城?可是她说他很可能已经被云家所害了。”
“不是被害了,而是被收买了。”安子睿解释道,“他应该的确知道些什么,公子也曾找过他,不过那人是个孤儿,没什么软肋,问不出什么来。说起来,他如今应该算是云向迎在京城的一个眼线吧。”
所以云四娘只是听到了云家对外的说法。
但云家医堂接连三个郎中都出了意外,正如她所说,其中定然另有蹊跷。
颠簸中,马车很快便到了医馆,又是安子睿将云四娘背了进去。
等将云四娘安排妥当,安子睿对她道:“这里我来守着,你回家给公子报个信儿,他应该已经回去了。”
她这才看见他的衣裳上已经沾满了血污,道:“还是我留下吧,你回去换个衣裳。”
“不过沾了血而已,无妨,”不甚介意地说了一句,他朝外面抬了抬下巴,“再说,那些云家的人可是在一路追着咱们,若是你留下,他们来抢人的话,莫说云四娘,饶是你自己也会被掠走。”
她知道他说的都是实情,但在同意前迟疑道:“其实,我还有句话想问云四娘。”
安子睿并未多问,鼓励她道:“她已经醒了,想问什么便进去吧。”
她点头,敲门进了屋子。
“四娘,我还有一事想要请教。”等郎中关门出去后,她在床头蹲下身子问道,“你是否给云家的大夫人下过巴豆?或者,你可知莫采兰是否这么做过?”
云四娘不愿睁开双眼,虚弱无力道:“没有,我无心害小公子,她也没有这个胆子。”
她心里得了答案,不再追问,默了默后安慰她道:“这世道艰难,想要为冤死之人昭雪并非易事,我知道你受了许多苦,可你不该杀人,更何况,他的死还未查清楚,你还需珍重。”
“这世间事,怎会是区区蝼蚁皆能查个一清二楚的,你没有亲人含冤而死,便不知我心中所求……”脸色惨白的云四娘缓缓睁开了一双混沌通红的双眼,虚弱的声音透着失望与自责,“但是,我知道自己已经回天乏术了,要结束了……”
“原来,人活在世,竟有这般多的不如意,他们走了,他也走了,独留着我做什么……”
这是云四娘用尽力气说出的最后一句话,而后她便含泪闭眼,再也不肯说一字。
可是,许长恒也想告诉她,她知道她心里的苦,因为她也有亲人含冤而死至今不得瞑目。
但是,她不能说,即便说了,又能帮得了她什么。
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中的执念,而执念太深,便能魔障,纠缠至死。
她无比沉重地关了门,而安子睿已经让人给她备好了马车,好让她快些回衙门。
安子睿所言不错,许长恒赶回衙门时,安川已经回来了。
他正坐在书房看书,很是悠然,见她匆忙而来,也不心急,先摆着手让她落了座,才放下了手中的书卷,问道:“云四娘如何了?”
他得的消息倒是及时得很,比她跑得还快。
她有些伤感道:“她并无性命之忧,只是,只是孩子是保不住了。”
听她的语气中有几分伤怀,他原本想出言安慰她,但还未来记得开口,便见她已然恢复了镇定神色,语气平静道:“捕头,属下还有事情禀报。”
他稍一沉吟,示意她直言。
她眸光微沉,道:“属下怀疑,云二爷他是故意中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