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北归 (第2/2页)
两人一骑趁夜出了雪月城,秦筝坐在前面回头望了望,城门上似乎站着两个人,头顶一轮圆镜般的满月,“我们还会回来吗?”
“你想的话。”萧瑟轻声说道。
“我们为什么要大晚上走?”
“这样惊动的人能少一点,不管是雪月城里的,还是雪月城外的。”自从萧瑟回到雪月城之后,外面就有不知道多少人守在那里。如今他一走,消息很快就会传开。
秦筝低头去看别在马鞍一侧的两柄长剑,“就我们两个人,够吗?”
“也许不够,但是我不想再牵扯其他人了。”
他们走出老远,一支绯红色的千城令忽然在背后炸开,秦筝看着那支烟火之后四面八方接二连三升起的绯色火焰,火焰不断向远处延伸,如烽火狼烟,又如盛世之景。
“你确定?”
萧瑟勒停了马,看向已经看不见影子的雪月城,千城令留下的绯色烟火在夜风中散去,默然不语。
“前几天我路过私塾的时候听到里面的先生在念一句诗。”秦筝拍了拍夜北马的脖子,后者打了个响鼻,不紧不慢地又跑了起来,“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大概是这个意思。”
雪月城,下关城门。
司空长风也在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居然带上了小姑娘,比我预想的好一点。”
“爹爹。”一个年轻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司空长风转身,看见司空千落一身黑衣,手执银月枪,正望向自己,似乎在请求什么。
“去吧。”司空长风笑道,“虽然很危险,但我知道拦不住你。”
唐门,怜月阁。
唐莲望着那朵绽开在不远处的绯红之花,“没想到,这一刻来得这么快。”
他的师父,如今唐门的掌事人唐怜月站在他的身后,“听说你这一个月以来潜心研究了你师父留下的《酒经》?”
“我酿成了七瓶酒,都在我的行囊之中。”唐莲拍了拍自己的包裹,翻身上马,“再见了,师父。”
剑心冢,剑心崖。
李寒衣皱眉看着同样在附近某座城池中升起的绯色烟火,“为何来得这么快?”
雷无桀不解,“什么这么快?”
“你出冢吧。”李寒衣叹了口气。
雷无桀挠了挠头,“姐姐,你不是说我等成了剑仙才能出冢吗?如今我连逍遥天境都还未到,怎么就要出冢了。”
“我也不想你走,但你若再不走,恐怕你那位好兄弟就要死了。”李寒衣淡淡地说道。
雷无桀迟疑了一瞬,旋即飞快提着剑往剑心崖下去。一道紫色的身影在他走后出现在李寒衣身边,看着她难得露出忧愁的目光,“他会没事的。”
“那个人会成功吗?”
“我也不知,天命不可算。”
夜北马载着两个人一直跑到了黎明,又从黎明跑到了月出,一路上,萧瑟预想中的阻碍一个都没有出现。
夜里,连续赶了一整天路未曾停歇的萧瑟在一处河边勒住了缰绳,翻身下马朝河边走去,秦筝觉得他很生气,便跟着落地拍拍跑了一天的马儿让它去休息。
萧瑟的确很生气,也很懊恼,就算他特地挑了夜里出门,那些探子再迟钝也不可能一整天过去还没收到他离开的消息,更何况有那支千城之令。但到现在他都没遇上追兵,唯一的解释,就是雪月城帮他全部挡了下来。
“还有多久到呀?”
萧瑟回过头,看向一身鲜红站在草地里的秦筝,她摸了摸耳朵,小声道:“我觉得快一点到天启城的话,其他人也会安全一点,你觉得呢?”
小道姑一点点试探的语气太过明显,萧瑟舒了口压在胸腔中的愤懑,朝她伸出了手。
秦筝脱了帽兜,一头青丝滑落,她往前两步扑进他怀里,抚了抚他僵硬的后背,“他们会没事的,别担心。”
她的师兄师姐能平安回来,与他一起历经生死的朋友也能的。
几天之后,两人终于遇到了拦路的人,那个人戴着斗笠,手里的巨剑比寻常之剑大上数倍。
秦筝坐在萧瑟身前,她清晰地感觉到萧瑟的呼吸在看见这个人的时候都变了,变得紧绷,压抑,与此同时还有熊熊燃烧的杀意和恨意,“他是谁?”
萧瑟冷笑了一声,□□的夜北马嘶鸣一声停了下来,“又是你。”
当初他离开天启的时候,拦在那里的就是这个人。当年他被称为天纵之才,年纪轻轻就入了逍遥天境,传袭了无极棍,却远远不是面前这个人的对手。
也是在那一战之后,他隐脉被废,落得个武功全失的下场。
五大剑仙中唯一一个正邪难辨的剑仙,以怒为名,动手不留余地,杀人不问是非,手持王霸之剑破军,位列天下四大魔头之二,仅排在魔教教主叶鼎天之后——怒剑仙颜战天。
萧瑟冷冷地看着他,“我还以为会有千军万马来拦我,结果遇到的只有你一个人。”
颜战天将剑拄在了地上,抬手将自己的斗笠拿了下来,缓缓道:“我就是千军万马。”
他的确说得起这种话,他的剑名破军,名剑第五,他曾持此剑对阵南诀大军,以一人敌万人,最终杀了对方整整两千人后,南诀大军军心溃散,败退而逃。那一战后,南诀兵士闻其名如遇鬼神,纷纷避退。
然而他并不是什么仁义侠士,杀南诀大军并不是为了北离江山社稷,只是因为南诀军队踏马而来的时候,惊扰了他的午觉。
颜战天看着他,“这一次,不会再有人来救你。”
萧瑟望着那柄巨大的破军之剑,翻身下马,“我又何必别人来救!”
“这几年的磨砺之后,你的确比当年要强多了。同样是逍遥天境,如今的你,有资格与我一战。”颜战天幽幽地说道。
萧瑟纵身一跃,踏云乘风步运到极致,一步就来到了颜战天的面前,他心有熊熊之火,刚好,遇到了一个可以不用留情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