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061 (第2/2页)
龚全见蔷薇竟然还没死,懊恼不已,早知道背后有人,他就不这么急的动手。
周嘉荣状似不解地看着他们:“哦,他为什么要杀你?”
蔷薇抽泣着说:“他……奴家知晓了他一个秘密。”
生怕她会说出口,让自己的秘密荡然无存,龚全恶从心头起,悄悄从腰间门摸出一把刀,扑向周嘉荣。
既然他杀人的事被这三个碍事的家伙看到了,就将他们一并除了就是。只有他们三个一起死了,就再也没人知道今晚的事。
但他实在是低估了刘青的身手。
刀子还没碰到周嘉荣的衣服便被刘青踹开。
紧接着刘青又一脚踹到他肚子上,直接将他踹趴下,然后不等他爬起来,左脚一伸,用力踩在了他的背上,将他死死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龚全用力挣扎了一下,怎么都挣不开。
再一想刘青这利落的伸手,天黑了,荒郊野外偶然遇到的陌生人,事前他一点都没察觉到。他顿时察觉到自己很可能中了对方的奸计,猛地抬头,死死瞪着周嘉荣:“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啊!”周嘉荣笑了笑,打亮了火折子。
跳跃的灯光照亮了他的脸。
看到这张有过一面之缘的面孔,龚全猛地瞪大眼睛,脱口而出:“荣亲王……是你害我……”
龚全当即明白为何会在这么偏僻的地方碰到了周嘉荣,敢情是他一不小心中了对方的圈套。
见被他识破,周嘉荣也不装了,打开天窗说亮话:“没错,龚全你涉嫌杀害蔷薇未遂,还意图谋害当朝亲王,这那一桩拿出去可都是死罪。你是自己招,还是要让我逼供?”
龚全梗着脖子,气哼哼地说:“小人不知道荣亲王你说的是什么,小人今天不小心中了你的奸计,要杀要剐,随便你们!”
“你倒是硬气!”周嘉荣讥诮地看着他,冲刘青点了点头,“放开他,让他走。”
这不按牌理出牌的一招让龚全迷惑了。
荣亲王设下这么个圈套,抓住了他的把柄,竟然只是问了两句,就轻易将他放了?莫非,他又设了什么陷阱在等着自己。
见他不动,周嘉荣挑眉:“怎么,不想走?”
龚全抿了抿唇,不甘心地看着周嘉荣:“你到底想做什么?”
周嘉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宛如在看一只逃不出手心的蚂蚱:“告诉你也无妨。明天街上就会传出,西大营有个将士喝醉了酒,跟花娘说洛河大捷有假,他们杀了会坪村、董家村……这八个村子的百姓冒领军功,你说,我的好大哥还会留你吗?”
龚全浑身恶寒,看周嘉荣的眼神如在看什么恶鬼。
太狠了,这种消息一旦传出,武亲王定然不会饶了他。哪怕他说出今晚之事,武亲王也绝不会留他这个活口,甚至为了永绝后患,连他的亲朋都要遭难。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殿下好狠!”
听到这话,周嘉荣哈哈大笑起来,笑容说不出的嘲讽:“你一个手上沾满了平民百姓鲜血的侩子手,怎么好意思说别人心狠。龚全,我给你一个机会,要么你将事情原封不动地告诉我,我留你一命,要么你回去告诉我的好大哥,看看你的脑袋能在脖子上呆多久。”
龚全不说话,他担心武亲王不会放过他,但他也信不过周嘉荣。
周嘉荣见状,笑了笑:“放心,如果大哥放了你,我会让大理寺的差役将你拘来聊聊你谋杀蔷薇这个案子的。”
龚全猛然抬头,不敢相信周嘉荣竟然这么不要脸,才说了要放他,结果又要追究他杀人未遂的事。
“荣亲王既不打算放过小人,又何必如此捉弄小人呢!”
周嘉荣轻蔑地看着他:“你有这个觉悟就好,你只有两条路可走!”
到底还是怕死,犹豫了一会儿,龚全问道:“小人凭什么相信你,万一事后你过河拆桥呢?”
周嘉荣瞟了他一眼:“你若不信,我们可以定个契书。”
有了这个保证,龚全心里稍微相信了周嘉荣一些,不相信也没办法,谁让他被周嘉荣抓住了把柄呢!
见他松了口,周嘉荣将他带去了城郊一处僻静的院子,写了一份契书交给龚全。
龚全郑重地将契书收了起来。
周嘉荣看他这副小心谨慎的样子,眸子中滑过一抹不屑,只是说留他一命,可没说不跟他算账,有时候痛快地死了也是个解脱。
等他将东西放好,周嘉荣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龚全垂下头,两只手死死交握在一起,声音很低,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荣亲王殿下说得不错,不过会坪村、董家村那八个村子里的人不是我们杀的,是匈奴人将他们圈在一起,逼他们换上了匈奴人的衣服,然后将他们赶到洛河边杀死的。”
把自己摘出去,就以为没罪了?可笑,身为大齐守军,不保护百姓,看着他们被杀,就是军人最大的失职。
“还有呢?”周嘉荣又问。
龚全显然不老实,轻轻摇头说:“就这些了,其他的小人也不知道。”
周嘉荣眯眼看着他,又问了个关键性的问题:“洛河大捷那个万人坑里到底埋了多少人?这些人员组成是什么样的?你不说,我也会一直追查,迟早会查清楚。”
龚全额头上黄豆大的汗水冒了出来,手紧张地攥紧。
周嘉荣见了也不催促,耐心地等着。
过了许久,龚全吞吞吐吐地说:“到底多少人小的也不知道,可能应该没有五万,里面有些是村民,有些是死亡的百姓和士兵,其中有一部分士兵是匈奴人。”
“这些匈奴人是不是埋在最上面?”周嘉荣面无表情地问道。
龚全点头:“没错,万人坑最上面的那层都是匈奴士兵,这样万一有人来查,挖下去看到的第一眼也是匈奴人,不会起疑。”
“当时来记录军功的是何人?”周嘉荣突然问道。
这个协助武亲王冒领军功的人,也是一个很关键的线索。
龚全硬着头皮说:“是,是俞凯峰参将。”
周嘉荣记下这个人名字,又换了个问题:“武亲王是何时、如何跟匈奴勾结上,中间门可有牵线的人?”
龚全苦兮兮地摇头:“殿下,这样的事小人怎么会清楚?小人真的不知道。”
确实,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百户,这样重要的事,怎么可能让他知道。
见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周嘉荣挥了挥手,让人将他带下去。
等人走后,周嘉荣问刘青:“你觉得他说了实话吗?”
刘青轻轻摇头:“这人不老实,感觉还有所隐瞒。”
“我也这么认为,这家伙狡猾着呢,半真半假,许多细节他不肯吐露,先将他关起来,饿他几天再说。”周嘉荣冷笑,这种丧尽天良的东西,吃东西也是浪费。
他说留他一命,可没说要好吃好喝的伺候他。等他饿得狠了,自然就知道只有开口才能换取更多的食物了。
刘青应下:“是,小人一会儿就安排。”
“将他的衣服脱下来,冲进河里,造成他落水很可能被河水冲走的假象。”周嘉荣吩咐道。西大营突然失踪了这么个人,肯定会查的,现在还不宜打草惊蛇。
刘青记在心里。
两人出了屋,蔷薇当即从院子里走了过来,也没敢离周嘉荣太近,隔了两米远,福身行礼:“奴家多谢殿下的救命之恩。”
“不必谢,你是帮我做事。刘青按照原定的计划,安排人马上送她去江南,蔷薇姑娘,多保重。”周嘉荣轻轻道。
蔷薇听到了自己最想要的承诺,格外激动,跪下给周嘉荣磕了个头:“多谢殿下,殿下大恩,蔷薇没齿难忘。”
周嘉荣不欲多言,冲刘青示意。
刘青上前做了个请的手势:“姑娘起来吧,你帮我们做事,我们帮你换个身份重新开始生活,不用言谢。去了江南,愿姑娘生活安宁如意。”
“谢谢!”蔷薇抬头擦了擦眼泪,步出了这个僻静的小院,坐进马车中,听着哒哒哒的马蹄声,恍然想起她第一次坐马车时的样子。那时候她才七岁,家里穷,养不起这么多孩子,她爹娘就将她卖给了人牙子,她第一次坐马车,却完全没有高兴,只有仿徨和恐惧。她扒着窗户,恳求爹娘不要卖她,她会乖乖听话,少吃点的,可回应她的是人牙子打在背上的鞭子。
同样是坐马车,这次她的心境完全不同了。她不知道江南怎么样,但总会比春红院的日子好吧。
紧紧握住包袱,蔷薇望着空寂的夜色,心里仿佛长出了一朵希望之花!
***
单是凭龚全的证词,可以指证武亲王,但他只是个百户,人微言轻,很多情况并不了解,手里也没有武亲王跟匈奴人勾结的物证。即便他敢出来作证,仅凭他的一面之词,想要治武亲王的罪,很难。
尤其是他父皇现在非常偏袒看好这个儿子,这样单薄的证据,父皇肯定不会相信的,说不定还会认定是他嫉妒,构陷武亲王。
所以必须得一击必中,等穆家那边查到了更多的证据再动手也不迟。
周嘉荣按捺着急切的心情,让人继续盯着西大营,并想办法挖开龚全的嘴,然后回了京城。
天亮周嘉荣的马刚进城便被一个灰衣男子给拦住了:“殿下,我家公子请你过去一趟,有要事相商。”
周嘉荣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一家茶肆。
“我知道了。”他翻身下马,将缰绳丢给了后面的随从,只带着刘青进了茶肆,打算看看是谁想见他。
大清早的,茶肆里还没有什么客人,周嘉荣一进去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眼睛望着窗外的年轻人。他当即走了过去,听到脚步声,年轻人回头,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大表哥!”周嘉荣很诧异,坐到对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你这么急着见我?”
穆兆星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你昨晚去哪里了,一直没回府?”
周嘉荣说:“出去办了点事情。”
穆兆星有些了然:“龚全在你手里吧,他说了什么?”
看出了穆兆星的急切,周嘉荣简单说了一下:“……,就交代了个俞凯峰,这个参将是什么来历?在京城可有亲人,你查一查他。还有你找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俞凯峰是京城人氏,臣会仔细查查他。”穆兆星的脸色很不好看,“昨晚接到消息,皇后娘娘向陛下请旨,过继武亲王。”
“怎么会?”周嘉荣惊得差点打翻了茶杯,“娘娘她不会这么糊涂的……”
皇后若是有这个意思,早些年就过继了,又何必等到现在呢。武亲王都二十几岁了,老子都当了,还过继,对皇后有什么好处?这样大的儿子,她也掌控不住啊。皇后娘娘屹立后宫二十多年不倒,凭的可不是他父皇的薄情,而是她的聪慧和知进退。
穆兆星道:“皇后娘娘当然没糊涂,她也不愿。但谁让她娘家人不争气呢?前两日有人向陛下递出了折子,参徐家,说徐家家风不正,徐茂昌仗着是皇亲国戚,强抢他人之妻,请陛下严惩。陛下大发雷霆,让人将这封折子送去给了皇后,命皇后好好反思。”
徐茂昌是皇后的二弟,胖乎乎的,脸上总挂着笑容,没担任什么要职,平日里喜欢吃喝玩乐,是个老纨绔。
对于这个人,周嘉荣不是很了解。不过这么多年,他都没闹出事来,最近却忽然被人参了一本,父皇还因为这个很生气就有意思了。想当初,周建业私通廖绮兰,他父皇都没这么生气啊。
“后来呢?”周嘉荣追问道。
穆兆星叹道:“过了两个时辰,皇后娘娘才去勤政殿求见了陛下,主动请求将武亲王过继到自己名下。想必皇后娘娘也是察觉到了陛下的意图,怕陛下继续对徐家动手,逼不得已,只能答应。今日,陛下应该就会宣旨了,祖父让臣来告诉你,你……不要冲动。”
周嘉荣扯了扯嘴角:“我冲动什么?父皇的心思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为了给武亲王铺路,他不惜对皇后的娘家下手,可真有意思。”
徐茂昌到底有没有强抢□□还没有定论呢,别人一参,父皇都没派人去好好查证,就将奏折丢给了皇后,半点面子都不给皇后。
周嘉荣虽不是很了解徐茂昌,但徐家虽是皇后的娘家,这些年在京城却很低调,并没有什么过分的传闻传出。这次突然就冒了出来,很难不让人怀疑这其中是否有其他猫腻。
穆兆星定定地看了周嘉荣一会儿,知道他心里肯定不好受,又不知如何安慰,几次张了张嘴,都不知道怎么说。
还是周嘉荣看不下去了,说道:“大表哥不必担心,你回去转告祖父,这是好事啊,大哥变成了嫡子,父皇的意图很明显了,大家也不用争了,你们该上书庆贺的就上书庆贺。”
穆兆星怀疑周嘉荣是气疯了。
谁料下一刻周嘉荣却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声音很低,带着几分期待:“父皇对大哥这么器重,他日真相揭穿,啧啧……父皇不会又气得一病不起,半月不上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