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082 (第2/2页)
武亲王感慨,连老天爷都站在他这边帮他啊,现成的结果不用白不用,他咳了一声,跟守在皇宫门口的侍卫商量:“我有非常要紧的事要与陛下商量,恐要在宫中呆到很晚,如今下着雨,天寒地冻的,让我的随从到屋檐下休息等我吧。”
紧紧跟着武亲王的亲卫连忙上前,塞了一锭银子给看门的侍卫头领:“兄弟行个方便,我们不会打扰你们的,就在屋檐下歇歇,躲个雨。”
武亲王如日中天,又这么客气,侍卫想着反正也不让这些人进宫,只是在屋檐下避避雨罢了,不算逾矩,便答应了:“武亲王殿下真是太客气了,您进去吧,几位兄弟在这里歇歇!”
武亲王笑了笑:“如此就多谢了。”
他一脚跨进了宫门,他的亲卫们也跟了过来。
刚开始守宫门的侍卫只以为他们是到屋檐下避雨,也就没管,谁料他们到了屋檐下,还没停下脚步。
侍卫头领见状,连忙上前拦住了他们:“武亲王殿下,外男无诏不得入宫,请您……啊……”
他话还没说完,一把钢刀就刺入了他的胸口,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到死都不想不明白,武亲王为何要杀他!
武亲王抽出刀,一把踢开了侍卫头领的尸体,然后又提刀砍向最近的侍卫。他背后的亲卫也同样如此,而且,还有人吹了一道三长两短的哨子,紧接着,皇宫门口寂静无声的巷子里很快就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几息功夫后,两千名士兵提刀涌了过来。
武亲王带人打开了宫门,放他们进去。
这些人一进去,他们便占了绝对的优势,迅速控制了皇宫门口。
“殿下,不负使命!”领头的将领姓罗,是一名千户。
武亲王道:“罗千户,你守住北门,给车副将发信号,安排人里应外合,助车副将尽快攻破其他三道门。”
皇宫共有四道门,他们占据了一道,但还有三道,必须都掌控在他的人手中,不然随时都有可能被其他人进来杀他个措手不及。
吩咐完,武亲王带一千人,直奔勤政殿,擒贼先擒王,他的第一目标是兴德帝。沿途,遇到阻碍,武亲王都带人砍了,一个不留。
勤政殿,兴德帝本来是准备去后宫的。
近日,宫里又新进了两个美人,娇俏可爱又年轻,跟她们在一块儿,他都觉得年轻了好几岁。
而且他的儿子本就不多,还一个个都不成器。兴德帝希望后宫中能再添丁增员,因此这段时间没少往后宫跑,临幸年轻的妃子。
可惜武亲王现在进宫,还说有关于匈奴的军情禀告,所以兴德帝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过可能是他最近太宠梁美人了,他临时改了主意,不去后宫,这梁美人竟以送从参汤之名凑了过来。
兴德帝年纪大了,夜夜笙歌也有些力不从心,今晚还有正事,哪有功夫搭理小美人,让孙承罡将人赶了回去。
孙承罡回来后道:“陛下,梁美人已经回去了,不过留下了参汤,说陛下日理万机,辛苦了,特意亲手熬的,给陛下补身体的。陛下您看?”
还是刚进宫的妃子知趣,瞧瞧,皇后、穆贵妃、惠妃多久没给他送过参汤了?淑妃前阵子倒是颇殷勤,可那也是为了给她的好儿子求情。
兴德帝哼了一声:“端上来吧。”
别说,梁美人这一手厨艺还真不错,参汤熬得刚刚好,兴德帝很满意,又有些心猿意马,放下碗道:“大晚上的武亲王急忙进宫,莫不是匈奴那边又起了什么变故?兵部和西北那边没消息传回来呀!”
孙承罡倒是猜到了一些,京城中如今流言四起,越说越过分,甚至都传入了宫中。有祖籍西北的宫人私底下在说,武亲王大捷万人坑中埋葬的都是西北百姓。
孙承罡无意间听到,当场处置了这些宫人,责令下面的人不许再胡言乱语,如有违者,必重罚。
惩处了嘴碎的宫人,孙承罡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派了人出宫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还没消息传回来,武亲王却大晚上的进宫,还说是有关匈奴的军情,莫不是来向陛下澄清此事的?
那一会儿陛下知道他知情不报,定然会生他的气。
琢磨片刻,孙承罡决定抢在武亲王面前禀告此事。
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道:“陛下,奴才今日听到了一些流言蜚语,派了人去查证,还未得到消息,因此不敢禀告陛下。”
兴德帝打量了他片刻:“什么事,可是关于武亲王的,说吧?”
孙承罡连忙磕头道:“陛下英明,此事确与武亲王有关。近日坊间流传着一则小道消息,说,说是……”
“吞吞吐吐干什么?说啊!”兴德帝等得不耐烦,暴躁地说。
孙承罡头快趴到地上去了,声音也降低了好几度:“回陛下,有流言说洛河大捷虚报战功,洛河旁的村子十室十空,方圆十几里都没有一处人烟,还说,洛河旁边的万人坑中埋葬的不是匈奴人,而是……而是我们西北的百姓!”
说完后,大冬天的,孙承罡紧张得后背都湿了。
他知道的内情比较多,也亲耳听到了武亲王承认自己虚报军功的事,因此他心里其实是有些相信这则流言的。既然杀敌五万是假,那有没有可能,洛河大捷也是假的?
武亲王在洛河大捷一事上撒了谎是不争的事实。
“荒唐……”兴德帝勃然大怒,气得将桌上的卷宗、奏折全扫到了地上,“这是谁说的?可查清楚了,污蔑亲王,罪加一等,罪不容赦!”
孙承罡就知道兴德帝会发火,因此才不敢第一时间禀告。
他咽了咽口水道:“奴才,奴才已经派人去查了,明日应该就有消息了。武亲王殿下战神下凡,忠君卫国,定然不会……肯定是有人故意污蔑武亲王殿下的。陛下您消消气,待明日查清楚便知道了。”
兴德帝点头,没有说话,坐到了龙椅上,勤政殿内一片寂静。
兴德帝没叫他起来,孙承罡也不敢起来,只能继续跪着,低头苦笑,他就知道是这个结果,才迟迟不敢说的。估计武亲王也是因为这个事连夜进宫的,希望他能打消陛下的怀疑,让这事快快过去,不然他不敢想陛下会何等的震怒!
安静了一会儿,兴德帝等得不耐烦,皱眉道:“武亲王呢,不是进宫吗?怎么还没到,磨磨蹭蹭在做什么?”
孙承罡赶紧道:“许是天黑又下着小雨,走得慢,奴才这就派人去看看。”
兴德帝摆手,算是同意了。
孙承罡安排了小太监去看看武亲王都到哪儿了,催一催武亲王,让他快点来,陛下等得不耐烦了。
然后孙承罡进了殿内禀告了情况,接着说:“陛下,要厨房准备些酒菜吗?陛下今天的晚膳便没用多少,一会儿要不要再用一些。”
兴德帝本来是打算去梁美人那儿再吃点东西的,梁美人烧得一手好菜,最要紧的是味道跟宫里大不相同,他吃宫里厨子的菜吃了几十年,有些厌烦了。
听孙承罡这么一说,兴德帝点头:“安排上吧。”
孙承罡松了口气,连忙往后退,准备去安排人准备酒菜,谁料还没退到门口,就撞到了一堵墙,人也跟着摔在了地上。
什么人啊,不经通报就进来了,孙承罡回头打算看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东西,却看到了带着潮气,甚至隐隐有些血腥味的武亲王。
他连忙爬了起来:“奴才见过武亲王。陛下,武亲王殿下到了。”
兴德帝闻言,掀起眼皮瞥了一眼武亲王,淡淡地说:“来了。最近不少传着不少流言蜚语,说洛河旁边的万人坑中埋葬的是大齐的百姓,怎么回事,你说说!”
没人说话,回答兴德帝的是踏踏踏的脚步声,一下又一下,越来越近。
兴德帝逐渐察觉到了不对劲儿,抬头就看到武亲王不但没行礼,反而直接往他面前走来。兴德帝皱起了眉头,察觉到状况有些不妙,啪地一下,掀翻了刚才梁美人送来的那碗参汤,碗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紧接着色厉内荏的呵斥道:“武亲王,你何时这么没规矩了!”
武亲王走到兴德帝的面前,讥诮地勾起唇,瞥了一眼地上瓷器碎片,哈哈大笑起来:“父皇,你说呢?”
他的好父皇啊,可真会装,明明已经发现了不对,还要装腔作势。
武亲王时间紧迫,没耐心跟兴德帝废话周旋:“父皇,你不必叫人了,没有人会听到你的声音,你也不用摔盘子引人进来了,没有人的,你这是白费功夫!”
心里隐隐的不安变成了现实,兴德帝大骇,颤抖着手,指着武亲王,怒斥道:“逆子,你……你是要谋反吗?”
刚才见武亲王不经通报进来,也不行礼,不搭理他的质问,反而直接往他面前走来,兴德帝就感觉到了不大对,故意弄出动静,想引得门口的侍卫进来护驾,可现实打碎了他的所有希望。
武亲王轻轻往后一招手,很快几个生面孔就进来了。
他们一个个衣服上都喷溅了不少鲜血,红红的,宛如一朵朵绽开的鲜花。每个人手里还提着一把刀,刀尖还在滴血,殿内顿时弥漫起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兴德帝这辈子杀过不少人,可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尤其是这些带血的尖刀随时可能对准他,他吓得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食指指着武亲王,不敢置信地说:“逆子,逆子,你反了天了,朕对你还不够好吗?朕都打算立你为储君了,还将你过继到了皇后名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武亲王听了这话,脸上露出讽刺的笑容:“父皇,你是不是觉得对儿臣挺好的?”
兴德帝紧抿着唇:“不然呢?朕封你为亲王,给你赏赐,让你过继到皇后名下,哪怕知道了洛河大捷你虚报军功,朕也保你,还为此杀了毛青云。可你呢?你就是这么回报朕的?”
兴德帝是真觉得委屈。
他的儿子们都怎么了?他对他们这么好,可他们一个个干的都是什么事?
老二屡次犯错,他都护着他,可最后老二却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老四从小就不成器,钻进了钱眼里,他平日里给老四的赏赐不少,还特意让他去户部跟着他的舅舅学学,可最后老四却勾结地方官员贪污赈灾款,他舅舅也不是好东西,掏空国库,天天哭穷。
再到老大就更过分了。这个儿子虚报军功,他都没跟他算账,还护着他,可他最后竟然带兵杀入勤政殿逼宫!
听到兴德帝愤怒的质问,武亲王冷笑起来:“你对儿臣好?从小到大,你管过儿臣吗?你给二弟起名建业,给他启蒙,对三弟百般疼宠,对四弟万般纵容,对六弟也爱护有加。你自己说,儿臣小时候你多看过儿臣一眼吗?一年儿臣都见不了你几次,即便见面,你也是板着脸,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问两句就将儿臣打发了。”
“十五岁,二弟出宫建府,你就将他派去了吏部当差。可儿臣呢?你压根儿没想起,还是大臣们提起,你才想起儿臣,随手将儿臣安排去了鸿胪寺。不得已,儿臣为了谋个前程,只能自请去西北。儿臣去西北这九年,父皇你想起过儿臣一次吗?每年年节儿臣收到的东西都是皇后准备的,父皇你连一封信都没捎带给儿臣。”
“就是封王,你也根本就没想到儿臣,只打算封老三。儿臣比老三年长,十五岁就驻守西北,就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若非三弟站出来说了一句公道话,你会想起儿臣,给儿臣封王吗?”
兴德帝这才知道,眼前这个平日里恭顺孝敬的大儿子心里积累了一堆的怨恨。
对于武亲王的指控,他没法否认。登基后,孩子接二连三地出生,他要忙前朝,还要陪后宫的妃嫔,这么多的孩子哪顾得过来,武亲王母亲卑微早逝,他也不是很讨喜的孩子,兴德帝逐渐地将他抛掷脑后了。
但兴德帝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他是君,他是父,他就是武亲王的天!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无论他给的是什么,武亲王只有受着的份!
“所以你就因为这个勾结匈奴,坑杀百姓,冒领军功?”兴德帝怒斥道。这会儿,他已经相信了孙承罡先前所言,若流言是假的,这个儿子又怎么会冒天下之大不韪闯入宫中!他定然是怕事情暴露,提前动手。
已经撕破了脸皮,武亲王也不怕他知道:“没错。若不是儿臣取得了洛河大捷,你会看到儿臣,会召儿臣进京吗?不会,儿臣这时候还苦兮兮地守在西北,眼睁睁地看着三弟、四弟、六弟他们在京城享尽荣华富贵!同样是兄弟,同样是你的儿子,凭什么?”
直到今日,哪怕事情暴露,他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武亲王仍旧不后悔。
兴德帝气得浑身直哆嗦:“逆子,逆子……”
他越是生气越是愤怒,武亲王越高兴。
欣赏了几息兴德帝气怒交加却又拿他没办法的样子,武亲王这才抽出刀鞘中的刀,一刀插、入金丝楠木书桌中,大剌剌地说:“父皇,您年纪大了,力不从心,祖宗的基业应该交给更合适的人了,下旨吧,以后你还是太上皇,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要什么样的女人儿臣都给你找。你不是喜欢玩,喜欢女人吗?儿臣都满足你,以后你可以尽情的玩乐!”
兴德帝紧抿着唇,瞪着那把沾染着可疑红色痕迹的刀,不肯开口。
武亲王根本没将他这无声的抵抗当回事,拔出刀,将锋利的刀口往他脖子一怼:“父皇,儿臣耐心有限,你若是不从,就别怪儿臣不客气了!”
说着,手上微微使力,刀口瞬间划破了兴德帝的皮肤。
兴德帝吃痛,脸痛苦地皱了起来,又气又怕又无计可施,最后只能妥协:“刀……刀拿开,孙承罡,拿,笔墨纸砚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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