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所有一切都是圣洁的 (第2/2页)

圣姑总喜欢做出许多人类不能理解的荒唐事情，或许不是荒唐，也是她的本份。她是一只月宫修习千年来到人世的妖精，不可与人类的习俗同日而语，她有她的怪异。

很多时候她都喜欢变成一朵各类颜色的磨菇睡在山上，随便地找到一棵苍翠的老松树，就能够酣然地睡下。

这天，圣姑化成红色蘑菇睡在一棵歪脖子松树下，闭目养神，图个清静，不希望被任何事物打扰，也不去打扰什么，就想那样安安详详地睡一会儿，边睡边晒太阳，沐浴在阳光下，散发着蘑菇香。

黑狗安静地坐在不远的地方为她守候，不停地用前爪抓扑着背上的泥垢，梳理着狗毛。

圣姑下界三百年，寂寞了三百年。她就那样睡着，身边也没有其它磨菇。享受宁静也享受繁华，与山林草漳为伍，伴着万物沉沦，拥有内心最美好的纯洁，她毕竟是半仙半妖的精灵，来自哪里也不管，始终有她的去处，她有她的温暖。

她爱世间所不爱，厌世间所不厌，她的生活与任何人不同，她是她自己，就像从未存在过，从来不是她自己，只是一朵花，一只蝶，一缕可有可无的空虚。她存在，很厉害，她不得不存在，不得不爱自己，不得不心有灵犀一点通。

那天中午，她通天下万物之灵似的睡在山野，仿佛一朵地地道道的蘑菇，一只草莽，她的模样娇羞而孤寂，好像她活着，好像她也正在死去。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圣姑化成蘑菇睡在山野，那么宁静那么无动于衷，黑狗都会感觉到，那样的时刻异常神圣，神圣到他作为一条人类变化出来的狗永远也无法表达，甚至怎么表达都算不上过份，因为他在邦城里当大将军时，从未想过一个美好的人体能够化成蘑菇，无声无语，沉睡着似乎天和地永恒地交织着不可比拟的光芒。

每当那样的时刻，黑狗能够感受到，圣姑心中充满了说不出来也说不清楚的光芒，那是看不见的光芒，洪荒一样铺张在大宇下，有着无限的神秘。

那天中午，圣姑化成的红色小蘑菇在风中轻轻晃动，林荫覆盖，一团团枝叶的黑影投射着到她身上，作为一朵安静的蘑菇，她失去了想法，像失重的物体浮游在没有边际的空虚里，身体轻似鸿毛，活得稀里糊涂。或许她在幻想着更加理想的生活，更有意义的等候。

作为蘑菇来说，她有蘑菇的生命和灵性，况且她仅仅是一朵变化出来的蘑菇，孤寂地沉睡在山野，任凭风吹过云飘过，山野中万物叮咛着，任凭妖怪到处跳踉，鬼魂浮游在谜一般的世界上。蘑菇毕竟是一朵与世无争，失去了想法的生长物，随着阳光的照射她开始伸开伞盖，吸收泥土芬芳，吸收地底清凉，她正在睡梦中茁壮成长。

作为蘑菇的时刻，她唯一的理想就是成为一朵让人感觉到美好的物件，不能够让人们厌恶。就算化成了蘑菇也要保持着美丽的睡姿，布满让人喜欢的颜色，于是她渐渐地由红色变成紫色，交换着散发出不同的颜色的炫丽来。

她的姿色，就是她的颜色，作为女子的姿色毕竟要让所有人都赞誉，她不停地像绿宝石那样散发出柔和又漂亮的光芒。或许她正在喃喃低语：不管是做妖怪还是做一朵蘑菇都要做成一个好样的，至少要有好样范，让万物都感受到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