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荒唐 (第2/2页)
那种感觉,晏浔于我而言不是单纯的悄然心动,我甚至不在他身上期望什么,我只希望他和浔王府都能常盛不衰。
晏浔说:“那索性说开…”
我有预感他要把一切现实的摊开来讲给我,这些我都明白。我不怕这些现实,我怕这些现实由他说给我。
人在无奈时真的会失笑,我打断他:“我来说吧。”
晏浔站起来踱步到窗前,并不明亮的日光从开着的窗子招进来,晏浔走至窗前把窗子关上了。
我说:“门第即门槛,世风如此。一品朝臣尚且被勋爵人家看不起,更别说被京中贵族拥护的皇权古氏了。”
晏浔踱步回来,他冲着方才他放在桌案上的扳指,他从自己手上摘下来的、曾经我随手给他的破扳指。
我先他一步把扳指拿走,他手停在桌面上倒也没有及时收走。
我把破扳指戴在自己拇指上,扳指大了一圈,我垂下手就会掉。
我说:“你姓的古是天潢贵胄的古,我姓的古是阴谋朽败的古。”
晏浔问我:“那又如何?”
“你执意如此确实不能如何。”我伸直手指看着拇指上的扳指特别违和,就像我和晏浔一样。
这种违和从前与晏潇时不常觉得,我潜意识里觉得晏潇和我差不多,他是傀儡,他没有实权,我总是这样想以达成我和他跨阶级结合的合理化。
我说:“听到了吗?你可以执意,但我不能。”
晏浔几次想说话,我都没给他机会,我说:“不仅地位还有名声,你姓古,大喆皇室不会放人你娶夕女为正妻,十分抱歉我不仅来路不明,我还做了许多除了你之外都无法饶恕的事,我夜入贤王府,我入住墨云宫,你今日发的脾气不也冲这个吗?”
晏浔说:“是。”
我早知道封建时代什么鬼样子,但真的撕裂本就不好看的面具,给我展示更加丑陋的实质时,我还是被那些惨绝人寰惊的眼睛发胀。
晏浔说:“晏洺生性凉薄为何愿意送你进宫,你与晏潇之事也不算秘密,如今他给你只有妃嫔才可入住的墨云宫。你进宫多日是否…”
是否侍寝,他介意这个。
晏浔长长的叹息一声:“言儿,我该问你许多事但我都不曾问,我愿意娶你,既往不咎,只看来日。”
晏浔语气平静自若,扶着桌子的手抖个不停,我手肘碰到桌子就能感受到。偏偏他还是一脸的冷漠。
我说:“对不住啊,我还得回宫。”
若我现在留下来当浔王府王妃,我夜不能寐时想起厢月和她的孩子,只怕我会在无人不知的黑暗里郁结而终。
劝满腔恨意的人收手是件愚蠢的事,旁人只会劝我过好自己,告诉我胳膊拧不过大腿,嘲讽我明知陷阱偏要涉。
我不知道我放弃仇恨才能过好自己吗?我不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吗?我不知道什么是危险什么是苟活吗?
我都知道,可这些话能跟厢月说吗?
晏浔拿起我的手,我想回握他来着,但他只是捏住我的手把扳指摘走了。
我很受伤,他问我为什么。
他比我更受伤,声音突然就哑了似的。
他说:“我是厢月的血亲兄长。”
意思就是问我古慎言算什么东西,真把自己当嘉懿王妃嫡女的姊妹了?
他说:“一桩桩一件件,都有我晏浔去算,不需要你去当细作,即便你能得到在有用的消息,我也不用你涉险。”
我说:“你有你的仇,我有的我怨。所以我们各自前程,不用相互制约,你不情我不愿的,很没意思。”
这话说出来我自己也很伤,但更多的是爽快。即便晏浔城府再深再有本事,我也没有办法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
指望旁人去替天行道跟指望老天开眼有何区别?
晏浔问我:“即便你打着十二分精神堤防晏潇,也敌不过他一瞬间的脑热。你手无缚鸡之力还不就是待宰羔羊?”
我说:“快了,已经有眉目了。我和你里应外合,很快就能结束这一切。晏潇现下还很…”
晏浔忍无可忍:“你让我看着你进宫居于晏潇屋檐之下?”
“是。”我说:“这一切建立在我和你并未建立任何关系之上。”
我觉得我们是在讨论,晏浔已经认定了结论。
我们的矛盾在于他觉得他钟情我我就是他妻子,而我当然是我自己,即便是他妻子我首先也是我自己,更何况还不是,八字没一撇。
晏浔完全不能理解:“荒唐!”
我说:“好在你现在觉得荒唐一切还来得及,我和你半点关系都没有。”
晏浔问我:“你恨他们恨到可以不择手段吗?”
我说当然不是,我有我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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