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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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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旁许久的鹿淞景看着这一幕,  下意识想要摸身后的剑,却摸了空虚。

好一会儿,他才想起来,  哦,剑被师傅拿去用了。

他感觉有些不舒服。

没多时,鹿淞景看着随之游领着江危楼走到他面前。

随之游:“来,叫声师公。”

江危楼:“莫要胡闹。”

鹿淞景松了口气,只当师傅在油嘴滑舌,  一抬头却见江危楼看着他,  黑眸眯了眯,温柔的笑意中却含了点其他意味。

江危楼:“你原是阿游的弟子?以后我会多加照拂的。”

鹿淞景:“……呃,  好。”

江危楼:“成亲之日,  便劳烦你操劳些了。”

鹿淞景:“……?!”

他好一会儿才回过味儿来,这是在示威?还是宣誓主权?

鹿淞景不知为何,  感觉心里憋了口气,原本对江危楼的好印象陡然毁了个干净。

他一言不发,只是施法收回了三把剑,  闷闷道:“那师傅,  我便去和其他几个门派收拾残局了。”

随之游摆手,  “去吧去吧。”

江危楼看着这场景,  道:“原来不是你的剑。”

鹿淞景插嘴道:“是不是有什么区别,身为弟子,我的剑便是师傅的剑,师傅想用就用。”

随之游听这话心里一喜,立刻想趁机把这几把剑搞过来,却被江危楼捏了下手心。

她疑惑地抬头,“怎么了?”

江危楼温声道:“不许。”

随之游:“不许什么?”

江危楼:“不许动歪心思。”

随之游:“……?!”

这人会读心还是什么?

随之游立刻一边在心里使劲想“读心狗你必死”一边盯着江危楼,  却见他仍表情淡淡,这才半信半疑地放心。

鹿淞景看到他们这般云里雾里的说话,立刻又感觉到几分躁意来,转身走了。

随之游见他走了,才问:“什么歪心思,你倒是说说看。”

江危楼似笑非笑得看着她,“我看那几柄剑很是不凡。”

随之游握着他的手甩了甩,“谁让我总是没有机缘呢?”

江危楼伸出手,掌心阵阵银光,随后,一柄银色长剑浮现。他递过去,又道:“用这柄。”

这仍是上次那柄剑,但品阶却更上一层,和鹿淞景手里的剑相比竟也不算逊色。

随之游愣住,“这是又嵌了雪山寒晶?”

江危楼点头。

她愈发疑惑,“你哪里来的时间?”

江危楼顿了下,才道:“分别之时,我便想着为你将剑铸得更好,等再见你时给你。”

随之游眨眨眼,“……你的意思是,你去坐牢前还特意先铸剑了?”

江危楼学着她,狭长的眸也眨了眨,没回话。

随之游立刻美滋滋收了剑,垫脚想亲他一口,却见他面色苍白间咯出一口血。紧接着,他一双黑眸颤动几下,陡然失焦。

她立刻扶住他,“你怎么了?没事吧?刚才受伤了?”

他方才已决定以天机纵横之术歼灭全门,但施行一半便被她阻止,术法反噬所致。

江危楼没有解释,只是点头,“之后需要调养些时间便会没事,只是会失明一段时间而已,不用担心。”

黑暗中,他话音慢条斯理,手却下意识想要抓住她的手。很快,那只手便握住了他,将掌心的温度传过来。

随之游道:“接下来,你便全然相信我便是了。”

江危楼低笑了下,“恭敬不如从命,我便将自己交付于……随真人了。”

他又听见她银铃般的笑声。

很好笑吗?

江危楼想着,心中却也有几分雀跃迫不及待往外窜。

终于,他再也压抑不住,清朗笑声溢出喉间。

随之游“嗨呀”了声,肩膀撞了撞他,“你笑什么?”

江危楼道:“情之所至。”

随之游:“你怎么这么肉麻了?”

江危楼:“也许是,你在身边待太久了。”

哪有,真正拿下你也才一个月吧?

随之游心里得意地想,便又笑起来。

江危楼听见她笑声,便又握紧了些她的手,指尖微微发白。

他道:“只是,我却总觉得还不够而已。”

随之游便问道:“那你还想要多久?”

江危楼:“寿元大限之时,也不够。”

翻译下那不就是死了都要爱。

没想到你还听流行歌曲啊。

随之游想,却牵着他上了飞剑,“现在你要抱紧我了,咱们今天算定情,总得花前月下吧,虽然你看不见了,但我还得继续走流程。”

江危楼只觉脚步一空,心中惊惶了下,便被牵住手摸上了温热的腰。

这一次,他不用再克制,搂紧了。

他下颌靠上她的肩膀。

随之游:“好粘人,这么说当时分别,你是不是很后悔,很痛苦,很无助!”

江危楼学着她的话,慢悠悠笑道:“是是是,很后悔、很痛苦、很无助。”

“这还差不多!”

随之游满意了,却又坏心思地加快了御剑的速度,很快便感觉身后贴上了他灼热的胸膛。

他的心跳很快,仿佛要跳出来似的。

随之游诧异地转头看着伏在她肩上的江危楼,皎白清辉下,他眼眸如淡漠的玻璃珠,如玉的俊美面容上却镇定自若毫无异色。

他似感觉到她的动作,嘴边噙着淡笑,“怎么了?”

随之游道:“你心脏跳得像是打鼓。”

江危楼神色微怔,下一秒又恢复了从容。

明明已经失明,他却仍下意识用着澄澈失焦的黑眸找寻她的视线般微微抬头。

江危楼道:“许是阿游御剑太快了,我有些紧张。”

他失去了观察的能力,薄唇竟抿了抿,这话便立刻没什么说服力了。

随之游并未戳穿,笑眯眯地又转过头去,“你看不见,我便告诉你吧,我们快飞到我洞府的山尖上了。它真的很尖,仿佛能戳破整片天,现在雾气萦绕在我们周围,月亮很大,比大烧饼还大,圆圆亮亮的。星星也很亮很多,满天星河,反正就很漂亮很浪漫,我们就像一对璧人,懂吧?”

江危楼牵起唇角,“说谎。”

随之游心惊,“什么?”

江危楼:“有月亮的时候,星星一般都很少。”

随之游:“……”

一时间忘了,这人占星的,怎么会不知道天象。

她想着,又听见他如春水似的嗓音,“而且我还摘了一颗。”

随之游:“我不是阻止你施天机纵横之术了嘛,这也能算你摘了星?”

江危楼没说话,只是笑,清俊眉眼弯弯,笑得她都有些难为情了。

他又道:“继续告诉我吧,还有什么美景。”

随之游这才又开开心心地信口胡诌,他便也笑着应和。

随之游道:“你有在听吗,还是在敷衍我?快重复我刚刚说了什么!”

江危楼回答:“你方才说到你第二个师叔的洞府了。”

随之游这才满意,又继续顺着洞府讲下去了。

月色下,他们依偎在剑上,任由夜风将他们的黑发吹起又吹落,青丝相缠。

有一刻钟,随之游想,他们确实像凡间话本子里的一对璧人。

可惜。

整个修仙界这几日都来往匆忙,连天上的飞剑都多了不少。

鸿蒙派所在的西华壁山山脚下的旅店都爆满了,原因无他,只因听闻剑尊继承人随之游要成亲了,鸿蒙派宴请四方。成亲对象正是前几日孤身带领弟子剿灭妖道,肃清门派的大弟子——江危楼。

据说当日江危楼有难,随之游如神兵天降为他荡平障碍,真是好一出浪漫戏码。

江危楼其人他们知之甚少,只知其容姿俊秀,芝兰玉树,又是柴立不阿的青年才俊,近日成了甚嚣尘上的南阳派的新掌门。但随之游,那可是名动四方的拓落天才,纵横多年后便陡然沉寂了下来极少出面,有些人说是成熟了便也随了谢疾的性子。

随之游在修真界的婚恋市场上可以说是香饽饽,年年都有不少修真世家子弟抑或优秀青年求娶,但偏偏都被拒绝。如今竟突然成婚,又伴随着美救英雄这故事背景,可把众人所有八卦的心思都调动起来了。

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形成一条长河悬在空中,看似凌乱却又自有章法般落在各位修真人的桌上,酒壶兀自倾出酒液倒满酒杯。

一仙风道骨的老人坐在大堂中间,大声讲述着几个门派剿南阳派之事,仿佛当日便在场内一般。讲到关键之处,他还可以停下来,用扇子拍了下桌面,直到几串赏钱落入他碗中他才继续。

“诸位先别惊讶,直说随真人,她对江少侠可谓是一往情深,当时江少侠生命垂危!她冲冠一怒,唤出宝剑便直冲敌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际,剑如游龙直取那妖道之首!”

他话音一落,满场叫好,然而人群中却又一人语气颇为跋扈,“你瞎糊弄谁,她有本事为什么藏到那阵子才出手?也不见得多爱这江危楼吧?”

说书的老人看过去,只见是一名穿着斗篷被帽子挡住脸的青年人,黑发垂落脸颊,自额角到耳后覆着半面面具,下半张脸光洁如玉,高鼻薄唇,显出几分倨傲。

他又细细打量了斜遮半脸的面具。那面具华丽至极,层叠鳞片以珍贵奇石镶嵌,渐染的青黑色又如轻点寒霜。这下,便更衬得那本就兰台贵气的青年多几分诡谲神秘。

多半是个嘴上不饶人的小公子。

老人不敢得罪,便又连忙找补,“她当场突破后才便顿悟了这剑招!”

青年嗤笑一声,“那她为什么不顿悟了再去?偏偏到现场才顿悟?”

老人继续道:“她本不到突破之时候,只那日见所爱之人受伤情急下突破了罢了!你我皆是修仙之人,何等不知道修道乃修心,她的心在那人身上!”

青年话音更冷几分,“你又怎么知道她的心在他身上?她有没有心尚未可说呢!”

老人道:“小道友又何故斤斤计较?她的心在不在不是很明显,几百年不曾沾凡尘,遇见了江少侠却动了心,这才成亲了!”

青年身上寒气骤现,“你又怎么就知道,她就没和别人成亲过呢?”

老人诧异至极,“整个修仙界都知道,她可是第一次成亲。”

“就是就是,你别是暗恋人家得了癔症!”

“小道友啊,凭空污人清白可不好,随真人好歹是剑尊继承人,她万一知道了你可要小心。”

“就是就是,你可不知道随真人曾戮尽整个妖塔!”

看热闹的修仙人你一言我一语,让那青年火气更大。

他呼吸急促了一瞬,瞳孔一瞬化作菱形竖瞳却又收回。

青年身形一晃,化作光芒遁去了身形,却又在瞬间抬手。

几滴晶莹水珠从他白皙纤长的指尖浮出,骤然化作水色的海中妖物,嘶吼声阵阵。

众修仙人纷纷祭出法器,却未曾想这水色妖物竟出奇高强,几个来回竟反而重伤了他们。

远在十万八千里的青年坐在水边,身旁放着一把黑铁玄晶剑,他抱着膝盖看着水面。

水面上,正是那妖物作乱的景象,旅店内早已一片狼藉。

一群修真人打了好半天,却仍然遏制不住它。

他看了好一会儿,嘴角咧了下,露出颗尖锐的齿。

但转瞬间,笑意便又消失了,沉沉的。

你失约了。

阿游。

西华壁山山腰,躺在树上的随之游打了个喷嚏。

她穿着大红色的戏服,却毫不顾忌在树上翻了个身,怀里抱着江危楼送她的剑。

筹备婚事至今已五天有余,她苦思冥想了许久该怎么一剑捅穿江危楼,但想来想去竟找不到个好时机。

起初,她想过应该在私定终身时杀了他。

但那晚她带着他看风景,在剑上净顾着说些奇妙的小几把话了,一时间竟然忘了。

后来,她便又想着在成亲前杀了他。

但没想到江危楼刚成掌门,正是春风得意,备受修仙界追捧的时候,忙得很。

这几天她都没有见到他。

今天便是接亲成亲之日了,最后的下手时机了,但是又在哪个时刻呢?

喝合卺酒?洞房?事后?

而且随之游更顾虑的是,她到底该说些什么样的台词。虽然直接翻脸当烂人是很爽啦,但毕竟天道在看,她总不能显得太low吧,而且剑修证道,不帅一点像话吗?

随之游想过骗江危楼是殉情,但他很难骗,万一答应下来先捅她怎么办?

不然,就顺其自然?

她脑子立刻又飞到了一个新的角度。

——那就是,不能笑场。

虽然捅完了就该突破飞升了,但是不能笑,笑出来就不尊重了。

为此,随之游精心准备了些刺激眼睛的药水,又深情朗诵了些话本子,只等正式演出。

一想到正式演出,她兴奋的心情中有夹杂了几分怅惘。

若是斩情证道,则必须先有情。

随之游已经投入了很多感情,每一次证道,她其实都扎扎实实地受了情伤。

她会难过很久,直到突破成功的喜悦覆盖这一切,不过她突破成功也就需要俩时辰罢了。

东想西想许久,随之游听见一道声音唤她:“师傅!你该去接江危楼了!”

修仙界已强者为尊,接亲自然也是强者接弱者。

随之游身份着实比江危楼高,自然也需要她亲自去,再加上他受伤眼盲,也更需她搀扶。

她应了声,懒洋洋翻身下树,发髻陡然乱了几分。

鹿淞景看着青丝上晃动的银簪,低声道:“师傅,大婚之日,还需小心些。”

随之游纳闷,“我哪里不小心了。”

鹿淞景听她一问,又看着她歪了的银簪,银簪的流苏晃啊晃,让他只觉得有些厌烦。

他道:“发簪歪了。”

随之游:“我满头的发簪,哪根啊?”

鹿淞景闻言便没有再问,只是走近了两步,伸手轻拈发簪,却在触碰的瞬间被一道法术狠狠击开手。

他怔愣了下,“这发簪为何有术法?”

“啊?”随之游琢磨几秒,恍然大悟,笑出了声,“哦,我知道是哪根了。”

她伸手摸过那根银簪,扶了下,解释道:“江危楼送的,他应该是施了些术法在上面。”

鹿淞景沉默几秒,不知如何接话。

他又问:“师傅知道他曾有一个师妹吗?”

知道,在你面前呢。

随之游眨眨眼,不说话。

鹿淞景又道:“他们很恩爱的样子。”

随之游斜睨他一眼,“你说我知三当三呗?好哇,反了你啊!”

她拔下银簪就化作剑想要砍他,却见鹿淞景瞪着眼睛窜开了,又是一脸受伤,“师傅误会了!弟子的意思——弟子是说——”

随之游这才笑出来,将剑变回银簪插回去,“逗你的。你说的那个师妹,就是我。”

鹿淞景原本瞪着的眼睛又瞪大了几分,显得十分震撼。

她彻底被逗笑,摆摆手,御剑而行隐去身形。

徒留鹿淞景一人在原地。

他只是想,原来自己竟更像个冤大头。

鹿淞景狠狠踢了一脚树,却反被疼得倒吸了口冷气,俊脸扭曲了起来。

他又闷闷地想:怎么碰到师傅后,他反而感觉什么事儿都不顺心了。

鸿蒙派山门下,锣鼓齐鸣,灵植古树皆是一片耀眼的红。

来往众人腾云驾雾,亦或乘法器架风前来。

从山门直铺往的整个门门派的红将这一切映成了红色的海洋,烟花炮仗燃了一挂又一挂,唢呐声高昂至极。

南阳派的弟子们站在山门口,跟在江危楼身后。他穿着朱红喜服,眼上蒙着一抹红绸,腰间打着囍结,艳俗喜庆的红被他却压下。

江危楼只是静静站着,便显遗世独立,郎艳独绝,翩翩少年郎。

许久,他感觉有人走到他身边,握住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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