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 (第2/2页)
她在东宫气怒至极时,敢打他一耳光,也是潜意识里总觉得,祁祯再如何,不是蛮横之人。
他有愧于她,还她一个耳光,理所应当,玲珑那时笃定祁祯不会如何。
便是后来冲动之下狠心对他下毒,也是想着,总之自己是不曾真伤了他性命,也不会当真毁了他身子康健,只要父亲给他解了毒,祁祯定然不会过于追究这事。
那刺他手掌的三刀,实在是因他不肯放手。自己走投无路,不得已只能伤了他的手,逼他放了自己。
那日祁祯毫无防备之力,玲珑便是要他性命都无不可。
玲珑只是伤了他的手,动手之时,即便心中清楚知晓伤了储君是大罪,也总想着,祁祯清楚自己绝无伤他性命的心思,总不至于追究下来,要夺自己的的命。
可听着祁祯此刻的话语,想着方才马车纱窗上溅透的血色,玲珑才后知后觉明白,祁祯或许并不是她以为的样子。
他是皇室养出的储君,能多年身居储位,能在被废后重回东宫,绝不是心软良善之人。
自己若是真威胁到了他,或者那药若是父亲解的不及时,再或者那刺他的刀,若是真伤了他要害,他哪里会放过自己和宁安侯府呢?
玲珑心头思绪翻涌,祁祯抬手抚了抚玲珑脸上掌痕,想到她这一遭也算是吃了大苦头,低叹了声,将人拦腰从马车上抱了下来。
祁祯动作极快,力道也满是压制,明摆着不许玲珑稍有挣扎。
玲珑被他的狠辣手段吓到,虽心生排斥,下意识蹙了眉心,却忍着心头情绪,压下了想要推开他的动作。
祁祯果然被玲珑的顺从取悦,周身的戾气都消融了大半。
他抱了玲珑上马,将玲珑身子反转,扣着她脖颈,将她脸庞埋在自己胸前,轻声道:“闭上眼歇一会,便到东宫了。”
被他紧扣在怀中的玲珑,悄悄在暗处攥紧了掌心,侧眸望了眼马车,逼着自己话音柔和道:“殿下,秋水和车夫还晕着,劳烦殿下将他二人,也带回去。”边说话时还将心头那股想要挣开他的**压了又压。
玲珑话落,祁祯也跟着望了眼马车。
其实在马车内刚看见玲珑时,祁祯便瞧见了晕在一旁的秋水和车夫。
车夫是个生脸,祁祯不认得这人,可秋水是玲珑身边的贴身婢女,祁祯自是认得出的。玲珑同他提了这话,祁祯又看了那晕着的婢女,想到这婢女怂恿玲珑的种种,眉眼渐冷,回道:“这般吃里爬外的奴才,依孤看是不用再回东宫了。”
祁祯话落,玲珑周身一冷,想到祁祯方才下令杀祁涟时毫不犹豫的狠绝模样,眸色霎时既惊又惧,便是连遮掩都来不及。
她眸中泪意陡然而落,急急的拉着祁祯衣袖,求道:“殿下,秋水是打小侍奉玲珑的婢女,与玲珑情份至深,出逃之事,原便是玲珑自己的打算,求殿下莫要迁怒秋水。”
玲珑求祁祯时,扯着他衣袖,抬首去望他眉眼。
祁祯被她扯了衣袖,先是被她口中这句自己的打算了刺了下心坎,低眸看向怀中抬首的她,又瞧见了她眸中潺潺泪意。
他是知晓秋水这婢女是玲珑亲信的,端看她出逃时将落霞支到了宁安侯府,独独带着秋水离开,亲疏远近便是立显。
祁祯不欲让玲珑怨恨自己,本也不欲杀这奴婢,可纵使不杀她,祁祯也绝不可能容忍秋水再留在玲珑身边了。
他抬手抚过玲珑泪眼,将她眼尾蓄着的泪珠沾落,回道:“将她送回宁安侯府。”
这话一出,玲珑猛地从祁祯身前后仰了仰,咬唇道:“殿下……”话音中满是不赞同。
秋水打小伺候玲珑,又是她的陪嫁,一旦被送回了宁安侯府,玲珑在东宫里再没有一个自己的人,只能被祁祯的人手如同看守囚犯一样盯着她。
何况秋水是玲珑眼下最为亲信之人,玲珑自是不愿让秋水回侯府的。
祁祯也从她话音中听出不满,可他既已有了决断,便不会因玲珑的不满,有什么转变。
“玲珑,回了东宫,孤自会为你挑选合心称意的奴才。你若执意让这婢女继续在你身边伺候,可想好了,这伙同主子出逃,不知规劝的罪责,她吃不吃的起。”祁祯话音温和,却是捏死了玲珑的软肋。
他清楚玲珑最是心软,清楚玲珑心疼这婢女,清楚玲珑舍不得这婢女死,也舍不得她受罚。
果然,祁祯这番话落,玲珑退让了。
她攥着掌心,忍着心头弥漫的情绪,低垂眼帘,应了声好。
从此刻起,宁安侯府的二小姐沈玲珑,在祁祯身边,彻底孤立无援。
瞧着玲珑情绪低落的模样,祁祯安抚的拍了她肩头,将人揽在怀中,往金陵城而去。
后头的随军扈从,紧随其后。
待赶回金陵城门处,这批随军在郑经宴的吩咐下分了一大一小两拨人,那一小拨人,领了祁祯吩咐,将昏着的秋水和车马,往宁安侯府送去。
另一大拨人,则仍跟着祁祯两人身后随护。
浓重夜色中,前方两人一马,在月夜下疾驰,直奔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