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 53 章 (第2/2页)

消息传到祁祯母后那处，又惹得她长吁短叹了一番。

“这每日来回几趟的跑，太子也真是不知累。”皇后扶额叹道。

嬷嬷观她神色，看出她是为暗中将沈家儿姑娘送出宫的事为难，开口劝慰道：“娘娘也不必忧心，明日就是登基大典了，殿下再如何，登基大典那日，总不可能一连几趟的往观月楼跑。”

也是，登基大典，可不比旁的。祁祯如今再如何，总不可能在大典上撂下一大帮子朝臣往观月楼跑。

典礼仪式从头到尾差不多便是整日，这样长的时间，也够暗中动手了。

皇后捏了捏眉心，又叹了声，吩咐道：“叮嘱观月楼那边的人做好准备，明日登基大典举行时，准时动手。”

嬷嬷应了声：“是。”

随后想到了明日大典既是登基大典也是封后典礼，略有些犹豫的开口道：“娘娘，这明日，宁安侯府大小姐入宫，殿下说了不会亲迎，礼部原定的二皇子代为迎亲，二皇子心疾发作了几回，说是寻了个名医，急赶着要去求医，便辞了这事。依您看，是挑个宗室子迎亲，还是省了这道礼？”

皇后听罢略一沉吟，回道：“罢了，原本这皇帝封后，便是可无迎亲之礼的，不迎就是，你传信儿宁安侯府，据实说就是。”

嬷嬷回了句明白了，便吩咐人往宁安侯传信儿去了。

消息传到宁安侯府时，沈沁柳正与沈峦和宁安侯夫人一道在沈沁柳房中。

房中除奴婢外的三个主子，神色各异，都各怀心思。

沈沁柳是面色苍白，脑海里不断盘算着明天可否万无一失借机将玲珑带出宫去。

沈峦则是神色复杂，忧心仲仲。他一方面开心大女儿即将入宫封后，另一方面也忧心沈玲珑在宫中的处境。

唯独侯夫人，脸上尽是喜色。

而皇后派来传信儿的人到了后，三人知晓不会迎亲，只需将人送入宫中即可后，沈沁柳和沈峦神色俱未变化，只侯夫人，神情微有不满。

好在她也知晓自己先做了换嫁之事，得罪了祁祯，如今女儿能入宫封后已是万幸，自是不敢再闹腾。

宫里来的人传了信儿后便离开了，沈沁柳懒得听宁安侯夫妇的无用话，借口身子不适想要休息，便将人都支了出去。

将人支走后，沈沁柳唤来了自己的亲信心腹，细细又交代了一边明日的安排。

她和皇后倒真是想一块去去了。

皇后想着要在观月楼放一把火，到时候一切都被烧的干干净净，放一具死尸扔进去，谁有知道那不是沈玲珑呢？

而沈沁柳则想着，趁登基大典和封后典礼那日，在中宫放一把火，借火势让宫人赶来救火，趁乱让自己的心腹闯进观月楼带走沈玲珑。

同亲信交代过安排后，沈沁柳身子的确是疲累得厉害，她端了碗参汤喝下，略提了提精神，叮嘱道：“观月楼里东宫带去的奴才不是有个咱们的人吗？让她今晚守好了玲珑，暗中给玲珑递个信，明日让玲珑做好准备。”

夜半的宫城，分外静寂。

御殿之内的祁祯，突然从梦中惊醒。

他一身冷汗，扫了眼御殿内的布置，慌忙起身披衣，出了御殿。

守夜的太监反应过来急忙跟上。

“这般晚了，殿下是要去何处，奴才去取提灯。”太监跟在后面道。

祁祯脚步未停，仍旧急急往外走着，回了句：“不必了，孤去一趟观月楼，不必跟着。”

话落便抬步急急往观月楼而去。

他做了个梦，梦见那日在观月楼外长梯处，未能及时抱住沈玲珑。

梦境中的玲珑跌下了长梯，当真摔得血肉模糊。

祁祯被梦中的血色惊醒，心中惊惶得紧，这才急急要往这边赶。

实在是他过往的梦境太过荒诞，又隐有预兆，因而祁祯即便是做了这样一个不可能发生的梦，却仍是害怕不已。

非要赶过去亲眼看到玲珑，才能安心。

祁祯疾步出了御殿，直直往观月楼而去，借着月光，上了长梯，来到了殿门前。

守夜的宫人瞧见祁祯猛地打了个激灵，慌忙就要行礼，祁祯摆手让她退下，便推门踏入了内殿。

殿内漆黑一片，祁祯只能借着那偷入内殿的月光，往床榻边走去。

因为没了床幔，那床帐一直是这样被放下，罩着床榻。

祁祯步音极轻，步伐却快，急急道了床榻旁，抬首掀开了床帐子。

待瞧见了里头睡颜安稳的人儿，那一直悬着的心，才算是终于安了下来。

他摇头轻笑，笑自己真是荒唐，怎的一个那样不靠谱的梦，都吓得要赶来看一看才能安心。

祁祯舒了口气，屈膝半蹲在玲珑床榻旁，细细瞧着她的睡颜。

这几日来，他日日几趟过来观月楼，玲珑饮食服药皆是祁祯亲自照料，除却第一日闹腾些外，此后几日玲珑都肯乖乖吃药用膳了。

祁祯有时想，她这般的性子，再如何得闹腾，说到底，也还是柔软，假以时日，定能同他重修于好。

内室里暖炉的热气熏人，熏得人意识昏昏，祁祯低眸瞧着玲珑的睡颜，不知不觉被这热气熏得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晨光熹微。

玲珑迷迷糊糊醒来，一抬眼，便瞧见了床榻旁的祁祯。

他屈膝半跪在床榻旁，额头抵着床榻的边沿，眉心紧拧着睡的沉沉。

玲珑侧眸看着，不知不觉，眸中就蓄了泪水。

她怔怔抬手，本能的想要为他抚平眉心皱褶，却在距离他眉心一寸时，猛然回神。

玲珑咬紧了唇，将手收了回来。

就在她刚刚收回手时，睡着的祁祯突然有了动作，似是要醒来了。

玲珑下意识阖上眼眸，将半边脸埋入被衾中。

祁祯醒了来，揉着酸涩僵硬的后颈，心中纳闷自己怎的昨夜就在这靠着睡了过去。

他抬眸看了眼床榻上的玲珑，见人还睡着，动作轻缓的撑着床榻起了身。

这曲了半宿的膝头，着实有些难受，祁祯一起身险些砸了下去，好在及时稳住了身形，才没跌一跤。

他眉心微拧，撑着床沿缓了会儿，才回过劲来。

身体上的僵硬酸涩稍缓后，祁祯起身便欲离开观月楼，转身之时，又回首看了眼玲珑，见她被衾遮了一半的脸，下意识抬手，将那被衾往下拉了拉。

这一拉，玲珑眼尾的湿意和那发间的泪珠儿，便落入了祁祯眼中。

他手上动作一滞，心坎处酸酸的疼，眸中情绪复杂难言。

御殿的太监来观月楼寻人，在外轻叩门环，祁祯回过神来，喉头微动，指腹拭去玲珑眼尾的湿意，轻声哄道：“再睡一觉罢。”

话落，狠了狠心，不再看她，抬步出了观月楼。

玲珑始终未曾掀开眼帘，只是侧了侧身，将脸重又埋进被衾中。

另一头，祁祯刚一踏出观月楼，往御殿那头走去，便被沿途的红绸刺了眼。

他眉心微拧，略抿了抿唇，到底还是未曾言语什么，只抬步往御殿而去。

倒了御殿，祁祯身后跟着的太监，禀告道：“殿下，礼部那边都安排好了，先行登基大典，再行封后之礼，皇后吩咐了，沈家大小姐入宫后，便会被送去太庙，待登基大典完成后，便行封后之礼，再迎入中宫。至于沈家姑娘带入宫中的人手物件，都会被提前送去中宫。”

祁祯捏了捏眉心，有些疲倦，回道：“知晓了，按着母后的吩咐，下去安排就是。”

太监应声下去做事，祁祯则在御殿，按着礼制，换上了那件早已备好的龙袍。

因着今日要同时举行封后之礼迎娶皇后的缘故，礼部安排的龙袍，是大红喜服。

祁祯换上后，立在铜镜前匆匆看了眼自己，说不清缘由，却总觉得，这身红，分外刺眼。

吉时到，沈沁柳的喜轿也入宫了。

皇后安排的宫人候在宫人处，转告了沈沁柳皇后的安排。

沈沁柳人在喜轿内，虽着了一身大红喜服，盖头下的脸色却苍白如雪。

传信的人将皇后的话转告了她，她唤了亲信的心腹到轿内。

心腹入轿，沈沁柳压低声音，吩咐道：“我身边只留一个婢女即可，你带着旁的奴婢们都去东宫，别忘了我昨日的叮嘱。”

沈沁柳话落，那人忙低首应道：“奴婢明白。”

“好了，去罢。”沈沁柳吩咐到。

而后，喜轿直接抬去了太庙。

喜轿抵达太庙的前一刻钟，登基大典开始了。

沈沁柳人到太庙时，正好听见礼官宣读即位诏书。

她端坐在喜轿内，攥紧了手，心头慌得厉害。

另一头，皇后坐镇宫中，一直让人盯着太庙和观月楼的动静。

登基大典刚一开始时，皇后便已吩咐了宫人动手。

到这会儿，一刻钟过去了，应当也已得手了。

皇后心中也有些焦灼，忧心祁祯在观月楼布下的人手太多，会不便行事。

好在，观月楼那边终于传来了消息。

嬷嬷急急入内禀告，神色却很是慌乱。

“娘娘，观月楼起火了，可咱们的人，没见到沈二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