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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第 65 章 (第2/2页)

命运好似一直在玩弄着他,前世给他无上尊荣,给他一身重担,独独,夺去了他至亲至爱。

他费尽心思,谋得一个重来之机,以为得窥天机,定能改变命运,护住他想护之人,未料到命运和他开了个讽刺的玩笑。

它让他忘了那痛彻心扉,改变他所以旧时可笑念头的,沈玲珑的死。

让他,在这一世,带着喜欢,带着爱恋,却又如同前世沈玲珑活着时那般可笑。

前世,沈玲珑在世时,他纵使自认疼她爱她,却也清楚自己,从未曾将她视作妻子视作可以匹配后位的女人。

他总有太多太多的顾忌,也从不认为,情爱,可以是他身为储君择选妻子的唯一标准。

能否撑起后位的评判标准,情爱,是最不值一提的。

沈玲珑当然是他一生最为重要的女人,他当然盼她一生平安喜乐无忧无虑,只是,他不曾想过沈玲珑,能做一国之后。

她是他心中,是南苑最为明媚的阳光,祁祯待她,自然是千万分的喜爱珍视,只是,这份喜爱,在她活着时,在他拥有着她,以为永远不会失去时,不曾真正压过祁祯心头的嫡庶之分礼仪规矩。

那时的他打心底觉得,沈玲珑的出身,至多不过贵妃之位。

他骗了她在边城嫁给他,却不曾在玉碟上写下她的名字,更不曾呈送父皇母后知晓。

他的情爱,可笑讽刺。

偏偏沈玲珑,是个最为痴傻的姑娘。

他的欢喜疼爱,曾是那样的浅薄。

可她却给了他世间最为炙热明媚的情意。

她因他遭祸,宁肯自尽而死,不愿让他为难半分。

那一日金簪染血而亡,她怀着孩子死在洛阳城下,遥遥唤他一声“夫君”。

祁祯看着诚下血色,看着她一尸两命,看着她经受铁骑折磨,脑海中,只有她那声轻唤的“夫君”。

那一瞬,他想,那些世间所谓的规矩,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只恨自己,不曾早早明白,骗了她这一世的深情。

祁祯那一世难解的遗憾,是沈玲珑。

关于她的死,关于他在这份情爱里埋下的谎言与欺骗,一一折磨着他。

得而不惜,是这世间最残忍的罪过。

所以,这残忍的命运,偏偏让他忘了沈玲珑的死,忘了那份饱含愧悔的记忆,成了前世沈玲珑在世时那个可笑的模样。

它是在惩罚他吗?

惩罚他,无论前世今生,都不曾真正怜取眼前人。

惩罚他,自负狂妄,以为,沈玲珑的情意爱怜,不会褪去半分。

惩罚他,从来不曾珍惜……

祁祯眼眸中滴滴泪珠落入枕上,眼底红意蔓延。

祁祯母后瞧着他这般模样,眼里的痛意也是不住的弥漫,从来冷情的她,瞧着自己的儿子,却是难掩疼惜痛心。

她一再唤着祁祯名姓,口中连声说着:“祯儿!沈玲珑没死,她活着,她活着的。”

可祁祯亲眼在观月楼火场瞧见那脚踝系着赤金足链的尸体,亲自将那具焦尸背出,如何会信他母后口中的话。

如今这局面,祁祯母后单纯解释沈玲珑的死,只会让祁祯以为,她是在骗他,是在借着谎言,安他的心。

祁祯母后眼瞧着祁祯的神色始终冷寂得厉害,眼底的浓烈血红也不曾褪去半分,左思右想不得其法劝慰。

她手足无措,靠在龙榻旁,疲惫至极低下了强撑着的肩头,垂下眼帘。

这一垂眼,竟在祁祯枕下瞧见了个画像的卷轴。

瞧着那卷轴,她瞬时便想到方才那场荒唐的梦境。

原本祁祯母后从梦中醒来,是不曾将梦境当真的,那梦境荒唐,她不信什么鬼神灵异之说,故而在祁祯醒来后,也只当是巧合做了那梦,直到瞧见了这卷轴。

祁祯伤重这些时日,一直是她在照料他的伤势,他这枕下原本可是没有这卷轴的。

祁祯母后抹了抹眼尾急出的泪水,当即从祁祯枕下抽出了那卷轴,打开悬在祁祯眼前。

“祯儿,你瞧、你瞧这画像!”

卷轴打开,画中人出现在眼前。

原本脸色冷寂无望的祁祯,眸中突然有了情绪。

“这画像,是从何而来?”他声音哑的厉害,又极低极低。

祁祯母后听的他出口问话,总算是松了口气,忙将梦中听到的话,告诉祁祯:“有个叫了无的僧侣,放了这幅画。他说他是借梦境来到现世的,要母后转告你,长明灯还亮着,沈玲珑性命无虞。”

此言一出,祁祯眸中光华顷刻亮起,急急接过母后手中的画像。

了无的名字,母后本不该知道,她既已知晓,想是的确见过了无,何况,还有这副留在前世的画像。

祁祯握着手中画像,低眸瞧着这斑驳纸页上,笑眼烂漫的沈玲珑,嗓音沙哑,不住低喃着:“长明灯还亮着,亮着就好,亮着就好……”

回过神来,又追问道:“了无还说了什么?可有提及玲珑的下落?”

祁祯母后瞧着祁祯追问时,眉眼焦灼的模样,想到那了无说的话,叹了声,唯恐祁祯情绪再生波动,故而遮去了关于玲珑血光之灾的话语,只提及了其余的话。

“他说,沈玲珑此次离宫,背后谋划的人,是祁墨,说祁墨是什么最大的变数,提醒你,务必提防祁墨。”

祁墨?

祁祯想到前世之事,当即明白了过来。

前世他的心头血,可不仅滋养了玲珑的魂魄。

玲珑和祁墨的尸体在一处下葬,两人的魂魄也被聚在一处,祁祯的心头血,是一道养了这两人的魂魄的。

玲珑能重生,祁墨自然也可以。

可照理说,玲珑记不起前世,他也该记不清啊。

不对啊,若是他记不起,不可能会在玲珑出宫的事情上动手脚。

可若是他是记得的,那是为什么偏偏只有他记得这记忆呢?

祁祯凝眉思量,一时未曾相通缘由。

眼下要紧的是要寻的玲珑下落,他也没有旁的心思去深想祁墨所作所为究竟因何缘故。

只开口唤了暗卫入内,吩咐道:“派人去颍州一趟,搜查颍州城,看一看玲珑可在颍州,若是在,护送她回京,告诉祁墨,捡了一条命便该知足,不要妄想其它。若是玲珑不在颍州,便绑了祁墨归京面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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