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 73 章(捉虫) (第2/2页)
两人刚一抬,那方才瞧着好端端的尸体,突然就身首分离了。
那脑袋顺着床榻滚了下来。
咚的一声。
祁祯回首看了过去。
那暗卫和内侍也愣了愣,随即便明白了,为什么这床榻上那么多的血。
若是寻常刀口,怎么都不可能流的了这么多的血。
可断首,却是血淌不止的。
暗卫和内侍恍然大悟,那半步踏出了门槛的祁祯,也在瞧见这断首后,猛然想起了自己是在何处见过的十字刀口。
一剑划出十字刀口,身首状似如常,稍一搬动尸体,便是身首异处。
这样的剑法,祁祯前世今生,都只见过一个人用。
“李睦。”
他声音低沉,唤出了李睦的名姓。
那内侍和暗卫都有些懵,不明白祁祯这声‘李睦’,唤的是谁。
对望了眼,问道:“主子,这李睦是谁?怎么未曾听说过。”
是了,此时的李睦,不以他的本名行走江湖,自然不会有人听过李睦的名字。
祁祯瞧着那尸首,突然笑了笑,朗声道:“吩咐下去,让追击那人的暗卫不必追了,转告那人一声,明日晚间扬州刺史府,祁祯,恭候大驾。”
暗卫和内侍皆是面色懵滞,不过却还是依着祁祯吩咐,照做了。
另一头,李睦已然和那批追来的暗卫缠斗了许久。
其实李睦在杀了那宋家少爷时,原本是打算立即离开的,可离开之时,却又察觉了暗处有人盯着自己,他悄身藏在了屋顶,往暗处一再打探,这才探出不对。
李睦前些年,是和宫中影卫打过交道的,那暗处的人的藏身身法之高,绝不是寻常的什么人家培养的暗卫,定是宫城之内的暗卫。
他想到秦岳说的新帝将御驾亲临洛阳,猜测这玉露楼里应当是新帝在。
李睦一直想着要为族人翻案,也求见过老皇帝,可是,他没有求来一个公正的答案,久而久之,便将希望,放到了彼时仍是太子的新帝身上,寄望着,这位太子来日登基,能重查冤案。
他来洛阳,初时是想再查一查洛阳地方官员,重遇玲珑后,便想着,先寻个安稳落脚的地方,这才在洛阳买了院落安家。
知晓祁祯即将御驾亲临洛阳后,李睦便一直候在洛阳,等着祁祯抵达后,求见他一面,重申冤案。
故而在知晓祁祯可能在这玉露楼后,他才犹豫了,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犹豫是不是应该此时求见。
这一犹豫,便错过了离开的时机。
那被他打晕的妓子醒了,而那处大批暗卫护卫的房间里,也走出了人。
李睦更是进退两难。
若是求见祁祯,他刚杀了人,杀的还是洛阳重臣宋宜城的独子,手里握着的宋宜城通敌的证据纵使是真,李睦却也怕祁祯会因他先杀宋宜城独子之事,多生顾忌,不肯开恩重查旧案。
可若是不求见祁祯,祁祯此次来洛阳,本就是微服,李睦也不知,下一次能不能再寻见他。
这一进退两难,便在窗外犹豫了有一阵。
直到祁祯亲自翻出了窗,李睦心中一慌,当即逃了。
暗卫和李睦在洛阳城外不远处缠斗,暗卫们人多势众,李睦顾忌自己要求见祁祯之事,不能真伤了杀了暗卫,处处掣肘,渐渐落于下风。
那追他最紧的暗卫,甚至伤了他的右手。
李睦转而左手握剑,觉察情势实在不妙,便欲重伤追他最紧的一个暗卫,趁机离开。
剑锋刚抵到那暗卫身上,祁祯派来负责传话的暗卫便追了过来。
那暗卫扬声转告了李睦祁祯的话,李睦动作一滞,有些惊诧祁祯怎么知道自己要见他。
可李睦眼下也顾不得多思虑衡量什么,听了这话,当即便飞身离开了此地,往洛阳城内赶去。
此时天色已是凌晨,隐隐透出微亮。
李睦捂着渗血的手,脚下动作急快的往家中赶去。
他赶到家中时,那秦岳瞧见他竟受了伤,眸中满是惊色。
“怎么回事?什么人能伤了你?”秦岳震惊问道。
李睦进了家门后,并未回答秦岳的话,反倒先是看了眼玲珑卧房,问秦岳道:“有惊扰到她吗?”
秦岳闻言,也跟着看了眼卧房紧闭的房门,回道:“自然没有惊扰到,我一直守在这处,她没醒过。先看看你自己吧,这手怎么伤的?”
李睦确定玲珑安全无虞后,方才推门进了书房。
他取了伤药清理手上伤口,边处理着,边回话道:“宫里暗卫伤的。”
这话一出,秦岳更是大惊失色。
“什么?你遇见了宫中暗卫?那是撞见新帝了?怎么回事?你不是要求他给你们家翻案吗?怎么还惹上了宫里的暗卫?总不至于是行刺去了吧!”
李睦摇了摇头,不欲多言,只是道:“当然不是行刺,没什么大碍,不必问了,今日晚间,我还要去见一见新帝,到时还需你在院子看着。”
秦岳见他如此,也不再多问,只道了句:“好。”跟着便给他包扎伤口了。
另一头,祁祯已然到了刺史府。
证人压入了刺史府牢狱中,那刺史夜半起身迎驾,慌得不知所措。
祁祯见了他,却什么都不曾问,只是告知他,这几日会落榻刺史府。待大军抵达洛阳之时,再到军中驻扎。
此次来洛阳,祁祯是先大军一步出发的。
他来的实在太早,也着实是打了洛阳地界的臣子们一个措手不及。
祁祯来此的目的,也正是要打他们一个错手不击。
他此次来洛阳,一为整兵备战,二为清洗私通鞑靼的朝臣。
宋宜城,首当其中。
前世时,祁祯抵达洛阳,干的第一件事,便是杀了宋宜城。
那时宋宜城私通鞑靼,叛国之罪已是板上钉钉,纵使无有实证,可祁祯仍旧是动手杀了他,千刀万剐,犹不解恨。
可今生,如今的时局之下,宋宜城仅是私通还未叛国,而祁祯也不能在这时候,毫无实证就杀了一个地方重臣。
更何况,眼下宋宜城手中尚有兵权在握。
再者说了,眼下再如何,总还算是承平之世,比不得前世杀宋宜城之时,已是飘摇乱世。
祁祯若是无证据便杀了他,言官口诛笔伐不算什么,要紧的是令地方武将寒心,猜测是祁祯多疑,更不利于整兵备战。
那些前世私通鞑靼叛国的朝臣里,祁祯今生已然暗中撤了大半,独独洛阳地界的官员不曾动。
之所以不动,也是因为宋宜城实在太过谨慎。
旁的官员,祁祯总能寻到其余的缘由将其撤职,独独这宋宜城,什么都查不出来,只有个酒囊饭袋的儿子倒是屡屡犯事。
偏颇这宋宜城早早便自己主动给祁祯父皇上了折子,坦言他那儿子犯下的事,求祁祯父皇看在他老来只此一子的份上,能饶过了他那儿子。
老皇帝御笔朱批,允了。
祁祯自己也不能公然打他的父皇的脸,无法从他那儿子入手撤了他的职。
而宋宜城自己,又好似干干净净。
若不是祁祯有前世记忆,知晓宋宜城叛国,只怕也会以为,他是个一等一的忠臣清官。
宋宜城实在精明,以至于,祁祯前世杀宋宜城之时,搜遍了他府上,也寻不到证据,甚至还以为,是他精明至极,早早毁了证据。
直到后来李睦归降,才从李睦口中知晓,那些证据,是被李睦拿走了。
故而,今日知晓那杀了宋宜城的人是李睦之时,祁祯才会邀李睦前来一叙。
只是他不明白,为何那李睦要杀宋宜城的儿子。
前世那宋宜城的混账儿子,虽是酒囊饭袋,却也活到了祁祯动手杀宋宜城之时。
可这一次,为何死的这般早,还是死在了李睦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