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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第 75 章 (第2/2页)

她一想到李睦顶着老古板的模样上街,衣襟上却染着口脂的颜色,便觉那场景定是有趣,忙不迭的要劝他出去。

玲珑问了这话,李睦便想到了昨日夜里听那暗卫传的话。

回道:“是有事要出门。”

玲珑闻言,忙推着李睦往门口去,还嘟囔道:“那你快去快去。”

李睦被她推到门口,虽不解她今日为何急着想要让自己出去,却还是依着她出了铺子。

临走时回首叮嘱道:“我今日晚间有事,大抵会晚些时辰到夜里回来接你,晚膳我让厨娘做了给你送来。”

玲珑笑着应下,催他快走。

李睦摇了摇头,叮嘱过后,才抬步走远。

铺子里的玲珑扶着门沿,往远处看李睦,正笑着,不知怎的,又头疼了起来。

她揉着额头,头疼的厉害,也顾不得笑话李睦衣襟上粘蹭的口脂了,只顾着揉脑袋。

伙计见状忙上前搀着她,口中道:“夫人这是怎么了?要不小的去给您请个太夫。”

玲珑摇了摇头,摆手道不必。

“这头疼是老毛病了,无大碍的,我睡一觉便好些了,你在此看着铺子罢,我去后院里歇一会儿。”

玲珑一到后院房中,刚阖眼便睡了过去。

另一边刚出铺子的李睦,则往街上去了。

他先是置办了些婚仪要备下的东西,一一送回了府上,又请了个布庄的裁缝,约了时间去家中为玲珑量体裁制嫁衣。

一番忙碌后,已是下半日了。

李睦看了眼天色,时候不早了,吩咐了厨娘稍会儿做了晚膳送去铺子,便动身往刺史府去了。

刺史府内。

祁祯跟前放着个棋盘,那棋盘通体犹如雪玉,触之如握寒冰。

“这棋盘,眼熟吗?”祁祯随手掷下只棋子,问着一旁的李睦。

李睦垂眸看着那棋盘,瞧见了那棋盘一侧隐约可见的血珠痕迹,攥紧了手。

他当然眼熟。

李睦至今都忘不了,他父亲一头碰死在这棋盘上的场面。

“陛下知晓在下的身份?”李睦逼着自己将视线从那棋盘上移开。

祁祯搁下了棋子,示意他起身落座。

“自然是知晓的,不知晓也不会见你了。”祁祯抬眼看向对面的李睦。

一眼,便瞧见了他衣襟上极为打眼的口脂红。

“你和你家娘子,倒是恩爱。”他挑眉笑了笑,口中调侃道。

说这话时,祁祯不经意又想起了沈玲珑。

他能一眼看出眼前李睦衣襟上的红是口脂,正是因着从前将玲珑唇上口脂拭去时留下的记忆。

可他这话出口,听在李睦耳中,却觉莫名。

李睦不解的微蹙眉头,似是不明白祁祯何出此言。

祁祯瞧出他神情的不解,眼神正落在他衣襟上,示意他低眸去看。

“口脂。”

李睦低首一看,想到在胭脂铺子里玲珑刚涂完口脂,拉他看过后那笑弯了眼的模样,当即明白了过来。

原是那时候便将口脂蹭了上去,怪不得他去街市上买东西,偶有姑娘家指着他窃窃私语,怪不得那秦岳今日在院子里瞧着他来来往往时,笑得一脸讨打。

李睦明白过来,脸色微红,有些窘,忙就要去擦衣襟上的口脂,可那口脂早在上头呆着了,这不沾水自是擦不去。

白忙活了一阵,也没擦去多少,反倒将手指给染红了。

祁祯瞧着他这副样子,心道,可真是可前世不一样。

那时的李睦,冷的就似个冰块儿,行事更是古板,便如终年沉寂的水井般,比之他周身的冷寂,也是不遑多让,哪里有如今这副满是烟火人气儿的模样。

如今这样子,倒是新鲜。

祁祯摇头笑着,随口调侃道:“擦什么,留着就是,夫妇恩爱,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朕倒是羡慕你呢。”

是啊,羡慕。

的确,他是羡慕李睦的。

前世今生都是如此。

祁祯笑容微暗,心底渐生惆怅,遂转了话题,提了今日请李睦过来的目的,问道:“你手中是有宋宜城私通鞑靼的证据罢?”

李睦闻言,暗道这位新帝当真是耳目众多,竟然知晓是他拿了宋宜城私通鞑靼的证据。

他从身上取出了那些书信,呈到了祁祯跟前。

口中道:“这些便是他与鞑靼人私通的书信,其中内容牵涉的罪责与叛国无异。”

祁祯垂眼匆匆看了些,便摆手示意内侍将这书信收好。

对面的李睦见状,抿了抿唇,起身屈膝叩首,求道:“陛下,当年李家一案,确有冤情,草民愿作陛下手中刀剑,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求陛下,能开恩重查旧案。”

祁祯看着下首跪着的李睦,低叹了声,心道,旁的倒是有了变化,这一份想为族人翻案的执念,倒是半点未变。

只是,他以为的冤案,可未必就真是彻头彻尾的冤案。

他父亲死的倒是冤,可李家满门,尤其是他那祖父,却是半点不冤。

祁祯想到前世重查旧案后遇到了棘手之事,捏了捏眉心,到底还是如前世一般应了下来。

罢了,左不过是前世那般的安排,李家翻案,他那祖父自裁了事,将李睦的真正身世彻底尘封就是。

祁祯松开了捏着眉心的手,示意他起身。

“起来吧,李家的案子,朕会重新彻查。”

祁祯到底还是爱才,李睦对他用处极大,何况时局不稳,缺的便是可堪大用的武将,李睦若是用的好,想来会比前世更有裨益。

祁祯这句重查旧案话落,李睦当即湿了眼眶。

他辗转至今,奔波十余载,血雨腥风里打滚过无数次,总算是求来了这个机会,如何能不泪湿眼眶。

祁祯低叹了声,抬眼看了眼天色,口中道:“时辰这样晚了,你再耽搁下去,回的晚了,家里怕是要不满了,早些回去吧,朕也乏了。”

李睦眼看着天色黑透了,惦记着还要去接玲珑回家:“内人还在街上铺子里,接的晚了,怕是要生气。草民今日买了些过几日举行婚仪要备下的东西,还得内人过目,看看喜不喜欢,便告退了。”

祁祯听李睦说着,又想起了从前也爱闹脾气的沈玲珑。

大抵世间的小姑娘都是如此,爱娇爱闹爱使小性子。

他摇头苦笑,听到李睦提及婚仪,问道:“婚仪?是过几日要办成亲礼吗?”

李睦答:“是。”

祁祯随口道了句:“可定了时日?到时朕上门讨杯喜酒。”

李睦闻言一惊,却还是如实回道:“定了日子,就在十日后。”

祁祯听罢,粗略算了算日子,心道,那日倒是大好的吉日,去喝杯喜酒,也算是给前世的义子添添喜气了。

便道:“左右是微服出行,朕也不打算表露身份,便如寻常宾客般上门讨杯喜酒就是。”

祁祯有前世记忆,潜意识将李睦视作君臣相得十余年的臣子,又觉得他们这对新婚夫妇,是自己教养十数载的义子的父母,自然不觉得去喝杯喜酒有什么奇怪的。

可于李睦而言,他却只是初次见面的新帝,这初次见面的皇帝要去他的成亲礼,李睦自然万分惊讶。

可祁祯毕竟是皇帝,他开了口,李睦虽觉惊讶,却也不好开口阻拦,只得应了下来。

“那到时恭候陛下驾临寒舍。”

李睦话落,便告退离开了刺史府。

祁祯示意内侍收了棋盘,瞧着李睦走远的身影,心想,若是今生的局面能平和安稳些,或许这位李睦的新婚妻子,也不会同前世听闻的那位洛阳妓子般,死于乱世动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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