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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珏走在前面,正想开口,眼角看见阮明年往他们走来。她不动声色放缓步子,悄悄提醒黄微。叫不叫上这位老大?几乎在同时,所有人迅速转动心思。不叫,谁都知道他正在努力和大伙打成一片,明明遇上还不叫,岂不是把他排挤在外,谁知道他会怎么想。叫上,青鱼塘里放进条黑鱼,会不会毁了今晚的兴致。所有人看着黄微,她是主人她决定。
眼看阮明年越走越近,黄微笑吟吟地开口招呼,“阮总,我生日,怎么样,一起?”
阮明年晚上有事,但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好啊。”
各怀心思,吃饭时主位当然是黄微,主宾自然非阮明年莫属。黄微手一指,点了92年的解百纳,叫服务员给每人满上。她举着杯子,向座上各人微一示意,“大家都是好兄弟,谢谢赏面,先干为净。”说完爽快地一口喝干。除邓阳阳外,其他人也是一饮而尽。第二杯是陈冶敬她,“祝青春不老、财源滚滚,我诚意你随意。”话虽这么说,两人几乎同时干了杯中酒。坐在两人当中看热闹的阮明年,觉得她俩的照杯一笑有不言中的默契。第三杯,沈珏同组整班同事,闹哄哄地团敬黄微。
满满三杯红酒下肚,大家这才坐下吃菜。黄微三杯下肚,脸上泛着红晕,拿了杯子敬阮明年,“阮总,我们在外做事,以诚待人。比如喝酒,我喝一杯,请客户自己看着走。现在我先走一个,您慢来。”火烧到头上,阮明年哪好意思示弱。谁知喝完这杯,又来一杯,陈冶不等服务员过来,自己动手替他倒酒,“阮总,借黄微的酒敬您。”她沉吟片刻,笑笑道,“祝大家今年都好吧。”两只杯子轻轻一碰,陈冶不管阮明年说的慢慢来,仰脖饮尽,把空空的酒杯在众人眼前一举。
今天出来的都是平常合作惯的伙伴,一看两区域经理的架势,知道阮明年不倒下别想走了。别说阮明年是副总监,就算总监也曾被他们敬倒过,都是帮好事分子,仗着年轻天不怕地不怕的,当下接二连三过去敬酒。到邓阳阳,小姑娘端着满满一杯,说了句阮总我敬您,闷声不响喝得涓滴不剩,瞬间脸红得和关公似的直到脖根,坐下伏在桌上睡着了。
阮明年没想到会变成这样,眼前菜叠菜,大家却把红酒当水喝。既来之则安之,他干脆来者不拒,逢杯必干。他摆出就范的态度,黄微和陈冶反而劝大家少喝点,“吃菜吃菜,现在前半场,喝酒还有下半场。”酒喝多了的人聊兴也足,于是谈的话题顿时多起来,什么世界经济形势、男女平等、小说电视。
阮明年空腹喝了酒,微微有些头晕,知道酒劲上来了,当着众人面不敢松懈,支撑着附和大家的话。这时正好手机响起来,里面吵得实在听不清,他站起来边走边说。黄微正和沈珏在说话,眼角里瞥见他脚步已经踉跄,真把新上司喝倒也不好,和坐上菜位的使个眼色,让他跟去。那边陈冶说不用,她正要去洗手间,顺便看阮明年有事不。
陈冶出了小厅,一眼看见阮明年一手扶墙在讲电话,眼睛却是闭着的,看来真喝多了。她走近几步,听见他的声音里满是不耐烦,“求求你放下吧,…”事涉别人隐私,她立马退开三尺。等洗手时,陈冶突然想到为啥她要避开阮明年了,何止外表上某些地方像何志伟,连声音都像。她也是喝了不少的人,嘴里十分通达地溜出句“妈的”。旁边走过的人,见个时髦女郎说粗话,忍不住回头打量。陈冶心情不好,看什么看,她翻了翻眼睛,免费赠送几颗卫生丸。
陈冶四下一看,没发现阮明年的踪迹,看来接完电话了。再看,原来这人在收银台那等结账。等打单的光景,他还是闭着眼靠在柜台上。
陈冶微微有点好笑,七个人喝了一打红酒,难怪有人不行了。有人钱多要请客,别人也管不着,她也不理阮明年,自顾自回包间。一进去,方才擦肩而过的男人,坐在阮明年的位子上,看见她进去,不知和黄微说了句什么,逗得后者哈哈大笑。
这谁呀?陈冶懊丧地想。
☆、第十二章
这种聚会最能考验真实酒量,黄微、陈冶掌握分寸,此时不过四五分酒意。黄微边走边叫,“下一站,钱柜。”沈珏记得母亲叮咛,没多喝,算最清醒的,走在前面拦了两部的士。黄微的弟弟黄隽搀扶半梦半醒的邓阳阳,几乎是提着她在走。阮明年沉默寡言走在陈冶旁边,时不时需要她眼明手快拉他一把,免得撞到柱子、门框、人。
八人分了两车,黄家姐弟在前,沈珏、陈冶在第二辆。出租车从成都北路右转往钱柜复兴公园店走,司机罗罗索索追问具体门牌号。沈珏和陈冶想了会,一时之间又打不通门店电话,司机抱怨说,“怎么这么糊涂,要去哪都弄不清爽。”陈冶着恼,反正今天形象算一塌糊涂了,正要损两句厉害的,坐在副驾驶位的阮明年先暴,“我们要知道在哪还打的!做出租车司机的不熟悉地形,你怎么做的?”他吼得跟打雷似的,咄咄逼人的反问把司机和后排三人都震着了。沈珏用手肘捅捅陈冶。后者本来手支在窗边托着头,这会往下一掩,盖住嘴角一丝笑。大家平时绅士淑女地端着,难得酒后本色全出来了。
司机被骂过几句,开头还回嘴,后来被狂风骤雨打趴下了。车里静悄悄的,另一个同事觉得气氛沉郁,勉强找话说,“没想到黄姐的弟弟帅得不行,刚进来我们还以为哪个小明星走错门。”沈珏赞成,“身材也很好,胳膊是胳膊腿是腿。”陈冶冷笑道,“人家做什么的,体育老师,四肢能不发达吗?”那同事和沈珏对视一眼,不知道黄隽哪得罪了陈冶,一时间大家又不知道说啥好,幸亏没多久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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