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一如少年时的自己 (第2/2页)
史佩君正专心致志绣五彩屏风,绣品已快大成,屏风五彩斑斓,针法细腻,用金线勾描下又显贵气。
这绣品,与一旁的钱矜笙形成鲜明对比。
史佩君听见她叹气,侧头问她:“你这是给将军绣的?”
“不是给他绣的。”
钱矜笙没想给他绣东西,只是为了出府。
史佩君笑了笑提醒她:“如果是送人,大可不用在意绣得好不好,一片心意到了就可。”
“是啊!”
钱矜笙觉得很有道理。
她要让许泽林看到自己的心意,至于绣得好不好,都是一片心意。
为此,她重新挑了块墨绿的布料,开始裁剪缝补,简单缝了个小荷包出来。
等做好了放些香料进去,勉强就是个香包。
最后,她打算缝一只老虎,因为剧本里记载了,许泽林是属虎的。
但…她不会绣。
绣工这活计,哪里是一两天就能学会的?
也好在史佩君心善,手把手的教她,才算是勉勉强强绣出个虎头来。
老虎头绣得粗制滥造,两边脸都不一样大,虽说难看,却有种笨拙的喜感。
“大功告成!”
钱矜笙伸了个懒腰,起身与史佩君道别,“这几日多谢佩君姐了。”
“也没什么,反正无聊,你来也正好能说说话。”
“佩君姐,我今天先走了,改日再来找你玩。”
“去吧!”
看着钱矜笙欢快跳跃的背影,史佩君有一些感慨。
或许将军,便是喜欢她这活力吧。
也不知二人究竟有何故事,她所了解的将军,可不是会特意难为人的。
只有在意了,才会这样吧。
…
钱矜笙拿着荷包去账房要了香料,再配上流苏,打个中国结,香包才算大功告成。
她坐在主屋等着许泽林回来,他今日比往常晚了许多,天黑了也不见人。
钱矜笙等得有些困了,趴在案上打个盹。
只是没料到她刚睡去,许泽林便回来了。
他今日与六皇子议事,晚了许多,踏进主院无人来迎。
往日这个时候,她早就睡下了,不会等自己。
他以为今日也是如此。
只是未想的,那人竟在屋内等着,还睡着了。
许泽林不由步子迈得轻了些,踏进屋子。
就这般瞧着钱矜笙安稳平静的睡颜,脑海里突然蹦出已久的记忆。
那会她还是十几岁的少女,因学琴枯燥而偷懒,又不想被父亲发现,故而唤门外的少年进来抚琴。
少年学东西极快,学着她的琴风浅浅弹奏着。
少女眼底落有满意之色,夸奖道:“泽林哥哥真聪明。”
少年含笑,并未纠正她的称呼。
他从小借住在钱府,母亲虽不是奴身,却也与钱府签了做工协定,他们的身份与奴仆无异。
可她却从未有瞧不起他,私下里就唤他哥哥。
“泽林哥哥,我先睡会儿,你继续弹。”
午后阳光明媚,春婵窸窣做响,时光是那般的美好。
少女面上慵懒,随意的靠在少年肩上,毫无防备,又或是,根本未将他看做一位男子。
起初他曾为这亲密的称呼而高兴过一段日子,但后来,他又不高兴了,他不想,只是做她的哥哥。
他们几乎是从小一起长大,他总是如一个影子一般守在她身边,不知何时起,他待她有了别的心思。
她不知晓,他也怕被她知晓。
他的身份,如何敢高攀?况她已有一门绝好的婚事,他又如何比得上那世家谦谦公子?
少年如此想着,手上的琴也停了,他望着肩头的少女,视线从那光洁的额头,再到小巧的红唇一一扫过。
小巧的红唇犹如新鲜艳丽的樱桃,显得诱人可口。
他那时就似受了蛊惑般,慢慢的接近,再接近…
正当他的唇要落到她的额头时,理智将他拉住了,最终只是在她头顶发丝处,落下浅浅一吻。
这样,就足以了。
他那样的身份,能触碰她,都已经是最大的恩赐。
他曾经无数次安慰过自己,只要这么远远的看着,就好了。
但,人的欲望总是无法满足的,只要看见了,就想触碰,触碰了,就想要全部,但他不能,他必须要克制住自己的欲望。
正当他在被理智和欲望好似猛兽在拉扯他时,肩头的少女已经缓缓睁开了眼,抬头看向了他。
少女一双眼里好似有粼粼银河般璀璨。
少年有一瞬的沉迷其中,直至惊觉自己的失礼后,立即热了耳根,别过脸挪开了视线,不再敢与她对视。
可少女却依旧盯着他看,看得他有些难堪。
“小姐这般盯着我作甚?”
“当然是你好看啊!”
少女的话似在他心里炸开了花。
虽不止一次有人夸他好看,但他却从未放在心上。
小姐夸他,他心底竟是如此的高兴。
“许泽林!”少女不再唤他哥哥,突然的凑近,气息吐在他耳边,“你怎么这么胆小啊?”
随即,是脸颊的温柔一触。
烫得他猛的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含笑艳艳的少女。
小姐,亲了自己?
少年还未从自己的震撼与甜蜜中醒悟过来,少女随后的话,更令他不知所措。
“许泽林,以后想要亲我,大胆一些,别磨磨唧唧的。”
“小姐…我…我不能…”
他怎么能肆无忌惮的去亲吻她?他只是一个奴婢啊。
少女或是年龄小,并不将男女大防放在眼里,随即大胆了些。
“许泽林!看不出来吗?我喜欢你啊!”
“我不想嫁给别人,我想嫁给你啊!”
少女声音犹如软绵绵的云飘进他心底,挠得他痒痒的。
他望着满脸真挚的少女,一时哑口难以作出半分答复,但胸口却是一片激荡。
但少女却很勇敢,一头撞进了他的怀抱,“许泽林,你莫非不想与我在一起?”
他想,想得快疯了。
他那时觉得,他是多么的幸运,上天将她赐到自己身边。
只是他那时不知道的是,从前他都多欢喜,往后的五年就有多痛恨。
痛恨她的欺骗与背叛,也痛恨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她心软。
一如现在,就只是单单看着她,他心中便有种莫名的躁热,与少年时的自己一样,想要靠,再靠近……
明知不可为,他却依旧选择为之。
“将军?”
在他的唇吻即将落下之时,那双波光粼粼的眼睛突然缓缓睁开,四目相对。
屋外蝉鸣声窸窣,屋内陷入一片寂静。